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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沈孟虞的东西吗?为何在你手里?”季云崔不敢碰沈孟虞的宝贝,故他只是凑近低头看了几眼,在看清楚那枚带钩破碎的边缘时心中有数,抬头疑惑地看向方祈。
“这也是我的东西。”方祈没有说明这枚玉钩的来历,随着季云崔的视线低头凝视那枚带钩,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在谈到这玉钩时的语气竟不由自主地受沈孟虞影响,竟生生也露出一丝温柔。
沈孟虞竟把自己最宝贝的玉钩送给方祈了?方祈这副模样,又是在唱哪出?季云崔怔怔地看着方祈,心中大愕。
他久在戏中游走,对每个人物喜时、怒时、哀时、乐时种种表情语气拿捏精准,方祈少年怀春,即使自己极力遮掩这点心思,但在季云崔这等眼光犀利的戏痴面前,一切情绪无法遁形,他身为局外之人,竟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地误会了沈孟虞和方祈之间的关系。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沈孟虞他……他怎么就把这棵草自己摘了啊!
因一念之差未及表白、从而错失表白良机的季小将军表示他恨,很恨,非常恨。
“我确实认识一位匠师手艺巧夺天工,经由他手修补好的玉器绝看不出半点痕迹,完好如新,”季云崔沉吟了一会儿,忽道,“但在告诉你他的下落之前,你需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可是喜欢沈孟虞?”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亲友都是助攻!
注:
“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出自《诗经·木瓜》,原句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此处因为是以玉换玉,所以故意改的。
第58章 旧事重提
“!”
方祈才不过与季云崔说了两句话,谁知却被他一眼道破心思,险些握不住掌心的玉钩。
他好不容易捉住玉钩,紧紧握在手心,眼睛迅速眨巴几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一口气,迎着季云崔探究的视线供认事实:“季大哥你……你如何知道的?”
“诶不是,你……你真喜欢上他了?”季云崔震惊。
他本是想半真半假地诳方祈两句,祈祷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多想,然而方祈直言不讳的态度却如一盆冷水泼下,腊月里滴水成冰,他的一颗心也被冻得拔凉拔凉的,忍不住后退一步,撞倒脚边的矮凳。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扶起矮凳,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多问上一句:“那你可喜欢我?”
“喜欢呀,”方祈点头,然而那厢季云崔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他继续道,“但是是不一样的喜欢。季大哥你是我的朋友,但他是我喜欢的人啊。”
交者同行客,吃茶听戏,赏花折柳,逍遥自在,自然欢喜。
慕者意中人,执刃夜守,披荆斩棘,辛苦奔波,只愿他欢喜。
他可以喜欢山川湖海繁花白雪红袖谪仙,为之驻足流连,但能让他真正想要留下来,留个一生一世,偕行并肩的人,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对于喜欢的人,他总是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其实我今日来寻季大哥,除了送信,也是想请你与我说些有关他的事。”
坦白心意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方祈昨夜对着方无道这样的长辈尚有些羞赧,如今对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季云崔倒是能直接抛开面子,坦坦荡荡地承认一切。
他将玉钩收进怀里,红着脸从桌边搬了两张椅子过来,他将其中一张椅子拖到尚在怔愣中的季云崔身后,按着他坐下,自己坐到他对面,说出自己的真正来意:“他总是把所有事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担着,不轻易透露。但我希望自己能更有用些,可以帮他,季大哥你与他往来最多,你愿意帮我吗?”
方祈的目光太过澄透,诚诚心意一览无余,仿如磐石坚定。
季云崔看着这双蕴满希冀的眼睛,心中百味陈杂。
他能说不愿意吗?
他说不出来啊。
方祈只听季云崔忽然长叹一声,无奈开口,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想知道什么?”
季云崔与沈孟虞相识于总角,他与幼妹季云鸾受其恩惠,心中感念,遂在沈孟虞十八岁重回帝京时故意接触,明里暗里守望相助,也算得上是这世上最深知沈孟虞其人的挚友。
即使被挚友横刀夺爱,心中郁闷,季云崔尴尬地揉揉鼻子,发现自己仍旧没有办法扯出几句谎来给沈孟虞泼脏水。他拗不过自己的内心,只得认真回答方祈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方祈。
昔年沈孟虞凭科举文章扬名帝京,又在琼林宴上得皇帝亲授太子少傅,一时风头无二。
季云崔那年也恰好参加武举,他苦心习武数载,为的就是这一番出人头地,与幼妹在家中不必再看嫡母嫡子脸色,他也做到了。
在细分文武举办的琼林、鹰扬宴后,时值清明,皇帝特命礼部再开一招贤宴,延请今春入彀英才,交通文武,列座同侪。
季云崔先前不知沈孟虞入京,待到他名声大噪之时又被家中琐事绊脚,一直未得机会相见。
此番赴宴,他本以为自己能见到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意气风发的探花郎,然而当他寻到一处角落里、发现那一群开怀嬉笑的进士们时,他看到的却不是那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