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页
“那你是有什么烦心事?”把两只小黑奶狗抱上了石桌,老管家拿手指头替它们把嘴边的奶渍擦拭干净,“说给安伯听听。”
顾则笑从秋千上跳下来,他坐到安伯的石凳对面,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不规矩的去扒拉起了那黑狗,“安伯,我从小就把侯爷当偶像。”
“嗯。”
“侯爷他明明这么厉害,就算是想当皇帝,那也……”
‘咚’的一个爆栗敲中顾则笑的脑袋,老管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几天冀北侯府有外人,你个傻小子想害死侯爷?”
“哼。”顾则笑抱着自己的头,“要是侯爷不想死,天下谁能耐得他何?”
“侯爷虽然厉害,但终究也只是个普通人。”
“是,他是普通,他整天跟在那个沈清寒的屁股后头转,再牛逼的人物也得变傻逼吧,沈清寒脾气不好,小爷我的脾气还不好呢,侯爷明明就不是什么细致人,你瞧瞧,现在都是恨不得给他沈清寒洗衣服做饭擦鞋子了,真的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那沈清寒不听话,闹脾气,你拿鞭子狠抽他一顿,再瞧他还敢不敢给侯爷甩脸子,要我说这贱皮子,就全都是让人给惯出来的。”
“侯爷对待自己喜欢的,向来都是很上心。”
“安伯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顾则笑摊开自己的双手反问道,像是在说‘我一个小孩子都着急成这样了,你们大人怎么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担心有什么用?以前侯爷和圣上在一块儿的时候,司马大人劝他劝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你可曾见他何时听进去过?”
“我看啊,侯爷和司马哥哥在一起是最好了。”顾则笑摇了摇脑袋,像是在惋惜这么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怎么就没能走到一起?
司马卫侯比嬴嗣音小八岁,两人也是自小就玩到一处的朋友,那时不管有没有嬴景文,更不在乎嬴景文和嬴嗣音是个什么关系,总之司马卫侯的目标一直很明确,那就是要扶嬴嗣音坐这个皇位。
当年为了让嬴嗣音头脑能清醒些,司马卫侯同他吵过架,斗过嘴,甚至还扬言错过这次机会,大家就一起等死吧这样的话来。
谁知道他们家侯爷自己不争气啊,明明唾手可得的位置,明明再多迈一步的距离,结果这么看着人家掉了一两滴眼泪,然后就没忍下这个心。
啧啧……
还是冀北侯府的人讲义气,嬴嗣音这个主子为了个男人怂成这样,司马卫侯到头来只能看着大家多年的心血努力付之一炬,心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得再把这嬴嗣音给亲自送回冀北,说了一番掏心窝子的话,大抵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嬴景文这个家伙是人是鬼,大家再走着瞧吧。
结果瞧到现在,他们家侯爷没瞧出来这嬴景文是人是鬼,倒是又上赶着去瞧别的人了。
“不好意思打扰两位了。”韵锦公公出门寻人,整个王府跑遍了也没找着嬴嗣音,问谁都是不知道,好不容易看到个熟脸的顾则笑和老管家,自然是热络的上前来问候。
“韵锦公公?”老管家连忙起身行礼道,“可是圣上有何吩咐?”
“能有什么吩咐,多半是想找侯爷找不着人吧。”顾则笑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则笑,不得无礼。”老管家假骂一句,又客客气气的转向韵锦公公道,“我们家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儿,公公可切莫怪罪。”
韵锦公公道,“小少爷说的没错,圣上正是在找侯爷呢,敢问二位可知道侯爷在什么地方?”
这……
老管家正在为难。
顾则笑便抱着小黑狗起了身,他道,“找侯爷?找侯爷的话你就出了侯府大门朝右走,路过大路口就一直朝右走,然后兜圈子回来,就是这条路上,铁定能撞见他。”
韵锦公公道,“侯爷不在府上?”
以往六年的探子来报,那报的都是嬴嗣音这六年未踏出过侯府半步,这怎地他们刚一过来,这嬴嗣音就不在府里待着了呢?
顾则笑道,“沈清寒只要出门就是这条路线,刚刚我还瞧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不过我还是劝公公别去了,这沈清寒脾气怪的很,你越是去喊侯爷回家,他肯定就越不会答应回家,侯爷惯着他的很呢,咱圣上要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多等等吧,等到夜里,俩人就该回来了。”
嬴景文是圣上,但这冀北侯府却是人人都不给面子的,尤其以司马卫侯为首,哪怕是就住在皇都城脚下,也恨不得在脑门儿上写几个大字,说。
‘这天下是嬴嗣音让给你嬴景文的,可要点儿脸吧。’
“他们当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奴才听完立刻就回来报信了,圣上,您可要起来?”
“扶我。”
嬴景文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来,韵锦公公立马搀着他坐起了身子。
犯了病,服了药,本以为一睁眼就能看着嬴嗣音担忧的目光,哪知道醒来听到的消息便是,人家又狗腿的跑出去哄新欢了。
嬴景文心里的落差感极大,尤其是以前被嬴嗣音捧的有多高,现在就能被他嬴嗣音摔的有多惨。
手指头有些发抖,嬴景文面色苍白,嘴唇颜色还有几分黑紫。
如今这副模样,倒是确确实实是无法跟那年纪俊秀的沈清寒再相比,人家撒个娇生个气那是看着就心里直发痒,而自己如今,闹闹腾腾吵个架都跟油腻做作的事儿精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