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亦年站在大殿中央，抬头望着虞人。
    女帝懒洋洋支颐，倚在王座上，却也只是穿了宽松的睡袍，雪白的颈子上点缀着些微花瓣似的痕迹。
    她从来不遮掩这些痕迹，也没想着再找个人定了，小人们说她靠身体上位，她懒得在政事和研究之余还管这些舆论，所以就放任了欲望，也放任了言谈。
    久而久之，在她的手腕之下，也鲜有人好意思这么说了。
    虞亦年大半年没见过这种场景，不甚错眼看过，脑海里转瞬就联想起他与傅不经的场面，仿佛被烫了一下，不由得避开了视线。
    “嗤。”虞人轻轻地笑了声，起身从阶梯上走了下来，“定了呀？”
    虞亦年脸上有些薄红，点点头：“嗯，定了。”
    虞人过来，在他近旁嗅了嗅，不解：“他还没标记你？”
    “我怕。”虞亦年说，“您应该知道的，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虞人拉着他席地坐下，“纪沿说，你与‘它’共生，‘它’是人类四万年时造下的恶果，不是你，还有可能是别的人。”
    “我……”虞人这么说，虞亦年心中是有感到些宽慰的。
    “是你其实还好。”虞人的手落在了虞亦年的肩膀上，微微抬头看着他，“在分秒必争的战局，你可以压制他更久。”
    虞亦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浅笑：“太好了。”
    太好了，他真的不是怪物。
    他抬起头看虞人：“妈妈，你要不要再要一个孩子？”
    虞人摇摇头：“我只有你就好。”
    虞亦年抿了抿唇，摇头：“可是我会死。”
    倒计时很明显，不是么？
    “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你真的无法度过那次劫难，那就，改帝制为联邦制好了。”虞人微笑，略显沧桑的眼眸里也是神采飞扬。
    “妈妈！”虞亦年吃了一惊。
    有虞的社会框架在那里，制度哪里是那么好改的？如果真的要改，虞人又要顶多大的压力？
    “那你就好好活着，不要总想着死呀什么的，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办法了，或者说，你只是一个精神力高于凡常的奇迹？”虞人微笑着，眨了下眼睛。
    老实说，虞亦年不太相信奇迹，而他注定和异族那边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毕竟它们都找过来了。
    但他还是点点头。
    “走，我给你看个东西！”虞人拉着他去后殿，一块巨大的红色绒布，盖着什么大型的东西。
    虞亦年几乎能猜到是什么，但是还是紧张到无以加复。
    虞人的能力也是移动，虽然比虞亦年弱很多，但搬开一块布还是可以的。
    一架色泽红得耀眼的机甲，静静地停放在那里，仿佛沉睡中的巨人。
    “喔！”虞亦年瞪大了眼睛，“好酷！”
    “SSS级，怎么样？”虞人以着特别骄傲的口吻问道，笑得温柔又灿烂。
    “太棒了！！”虞亦年毫不吝于夸耀，浅褐色的眼眸映着火红的机甲，盛满了惊喜与跃跃欲试的兴奋。
    “上去试试吧，小鬼。”虞人拍了拍他的脊背，鼓励道。
    虞亦年走到机甲前，机械冰冷的眼眸亮了，声音却很温和：“您好，小鬼。”
    这个称呼让虞亦年惊到了，回头看虞人，却见到虞人笑，她后退一步：“称呼这个你还可以改的。”
    虞亦年努力不在意，抬头对机甲说：“您好，我可以驾驶你么？”
    “当然可以。”机甲弯腰，伸出了手。
    虞亦年走上去，然后机甲将手停在了胸口，驾驶舱徐徐打开。
    “不过，您要先为我起一个名字。”它说。
    虞亦年迈步走进驾驶舱坐下，感觉连座椅的靠背都是契合，他仔细看过舱中的所有按钮与操纵杆，在自爆上停留了半秒。
    “你叫期冀，好么？”
    “好的小鬼，机甲期冀与你为伴。”期冀温和地说着。
    虞亦年咬了咬牙：“请不要叫我小鬼！”
    “那怎么称呼您呢？”期冀声音很轻，尾音翘着，带有孩子般的好奇。
    “小虞，你叫我小虞吧。”虞亦年说。
    小鬼是虞人的，小朋友和亦年，都是属于傅不经的。
    “好的，小虞。”期冀答应下，然后安静了。
    虞亦年尝试着链接精神力接驳器，些微刺痛反映在脑后，他咬牙忍了一下，然后就感觉精神力畅通无阻地，走遍了期冀各个角落，然后向远方铺展。
    他终于不用再压抑着精神力，可以悉数释放出去，恍惚中，他仿佛感受到了精神力的雀跃。
    也是他在雀跃，每一根神经都是兴奋不已。
    他有属于自己的机甲了！！
    虞亦年不敢在皇宫有大动作，只通过精神力操纵着机甲抬了抬胳膊迈腿走了两步，然后就跳下来。
    期冀居然自己收到了一枚空间扣里，浮在虞亦年面前，他把那冰冷又鲜妍的空间扣握在手里，喜悦油然而生。
    “谢谢妈妈！”虞亦年跳到虞人身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开心么？”虞人拍了拍他。
    “嗯！”虞亦年用力点头。
    “那就好。”虞人笑笑，说，“去吧。”
    这里终究不是虞亦年的归处。
    虞亦年不舍地看着虞人，但还是想要找人分享的喜悦占了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