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些年心思愈发的狭隘，难道睿小王爷多了几个妾室，就能给陛下的皇位带来威胁？
    如此托词，当真是可笑。
    “是真的想多了吗？就算当初无忧丫头嫁入相府，朕也不会让她生下孩子，清幽的兵权是朕的心头病，朕又怎么能允许有人继承下去？母后也知道，当年皇爷爷给了清幽多大的权利？甚至皇爷爷允许清幽越过朕来继承了那些暗卫，那是朕也控制不了的存在。清幽一向疼爱无忧丫头，会将那些暗卫传给她，那么她若是日后再有孩子，定然会将暗卫再传下去。一代传一代，朕的心中始终不得安稳。这些，母后难道忘了？”陈王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清幽，你何德何能，竟让皇爷爷那般偏爱？
    太后此时皱起了眉头，想来也是忆起前事，心中有些不悦。
    “你若是惦记清幽手中的兵权，直接夺回来就是，你若是不想凤无忧有子嗣，寻个由头杀了她就是，这些对你这个一国之君来说，很难？”太后浑然不在意地道，压根没有想到她话中那两个可以诛杀之人，一个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一个是她的外孙女。
    不愧是母后，果然够狠。
    陈王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其实对于母后来说，他和清幽不过是能助她获取权势荣耀的棋子罢了，清幽让她蒙羞，她可以狠心的弃之不顾，而他能保她荣华，她自然不会对他不利。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宛娉丫头得了太后的欢心，让她真心对待了那么一分。
    只是……
    “母后想的太简单了，清幽手中的兵权可不是那么好夺回来的。”顿了顿，陈王继续道：“至于无忧丫头，母后若是想出手对付，朕自然不会管，只是朕却不会要她的命，毕竟她也是朕的外甥女，朕也会怕清幽彻底发疯。”
    陈王的意有所指让太后不悦道：“她是你的外甥女不假，也是哀家的外孙女！”
    “母后知道就好！”陈王微微一哂，他还以为母后不知道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哀家苛待了她？”太后气怒，陛下也不叫了，直接你来你去，说的极为不客气。
    陈王眼底闪过一丝愠怒，“母后做了些什么心中自然清楚，朕不说不管不过问，不过是为了顾全母后的颜面，母后不怕清幽失去女儿发疯，朕却不得不忌惮，说起来这一切还是拜母后所赐，不是吗？当年若非母后强势逼人，清幽又怎么会得了兵权，成长至现如今朕都掌控不了的局面？”
    “你，陛下这是在埋怨哀家？”太后怒极，这些年来陛下从未提过当年的往事，她也曾后悔将清幽推出去，不仅没剔除让她蒙羞的女儿，还让她得了兵权在她眼底逍遥了这么多年。
    可当初内忧外患，陛下的祖父又再次临朝，有些事情哪里是她能左右的？
    “儿臣自然不敢埋怨母后，只是事已至此，当初留下来的遗患朕却是得亲力亲为，还望母后不要再给儿臣添麻烦，宛娉的事情，朕可以不计较。”陈王说到最后，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就因为她是他的母后，有些事情他可以怒，却不可以处置。
    太后盛怒过后，心中不免有些悲哀。
    不敢埋怨，不是不会埋怨。
    陛下心中对她多少是有些怨恨的，否则这些年又怎么会与她这般不对付，只要是她做的事情陛下定然会反对。
    她到底做了什么孽？她的女儿不清不白让她蒙羞，她的儿子贵为一国之君却与她疏离至此！
    “哐当”
    太后突然扫落茶杯，喝道：“你走，你走！”
    陈王深深看了太后一眼，道：“还望母后三思，儿臣告退！”
    说罢，陈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可恶，可恶！”太后狠狠一拍桌子，精致的指甲崩断，鲜血瞬间冒了出来，滴答着落在桌子上，太后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上的沟壑也不由深了一分。
    阿岑见状立马上前替太后包扎，同时不忘宽慰道：“太后莫要生气，陛下并无顶撞之意。”
    “并无？哀家看他是恨不得哀家早点去死，他竟然会为了哀家给秦长风纳妾之事专门跑一趟，他还没有顶撞之意？”太后这才觉得手指有些痛，看到手指流着血，她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
    “太后息怒，您有您的考量，陛下有陛下的打算，只是有些矛盾罢了，不算什么当紧的大事！”顿了顿，阿岑问道：“既然陛下已经开口，那给小王爷挑选妾室的事……”
    后面的话，阿岑并未说出口，跟了太后这么些年，她自然能拿捏的稳太后的心思。
    太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疲惫，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当初掉包之事已经让陛下心生嫌隙，左右这件事暂时不急，就先顺了陛下的意思吧！就算哀家不给睿王府塞人，只怕有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且多多注意一下睿王府的动静，有情况需得及时告诉哀家。”
    说着，太后沉吟了一下。
    “只是哀家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不允那丫头有后！”顿了顿，太后长出一口气，似是要让心中的郁结随着这一口气全部呼出，“算了，睿王府的事情哀家是管不了，你去告诉宛娉，说她央求的事情哀家无能为力，让她最近也少招惹那丫头，省的触了她父皇的逆鳞。”
    “是！”阿岑心中也不免有些叹息，太后这些年来几次与陛下争锋相对都是为了宛娉公主，只要是宛娉公主所求，太后都是尽量满足，哪怕那要求看起来既可笑又无聊。
    这次若非宛娉公主心气不顺，想要给无忧公主找麻烦，太后又何至于专门传唤无忧公主进宫，说要给睿小王爷纳妾，将陛下给招惹了来。
    只是太后年岁渐大，就愿意宠着宛娉公主，觉得她这般小儿女姿态有趣，想要一直护着宠着。
    说到底，深宫之中还是会让人变得不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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