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这天道，为何如此残忍不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檀香才踌躇走了过来。
    道：“主子，地上凉，您不如坐到马车里吧？”
    檀香也不知道凤无忧还会不会等在皇陵外，便只能这般低声劝着。
    “走，我们回去！”凤无忧面容沉凝，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知道是否心中有了决定。
    檀香看着心惊，却一言不发跟了上去，乖顺地赶着马车。
    车轮咕噜转着，却似乎比来时重了几分。
    已然离去的凤无忧没有发现，在她离去之后，木老那颤颤巍巍，看着随时都能摔倒的身影却出现在城墙之上。
    而他身边，有一袭红衣影子，长身而立于城墙之上，他不用做什么动作，只是就站着而已，便夺了这天地的颜色，让日月星辰都为之黯淡了。
    这人，正是凤无忧的师父，木老口中正在闭关的人。
    “咳咳”，似是城墙上的风有些大，木老忍不住佝偻着身子，剧烈的咳嗽着。
    而血公子依然目视着凤无忧离开的方向，眼底一点情绪都没有。
    然，他的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她，真的好像她。
    尤其是心软善良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
    说起来，她们也有着血缘关系，有相似的地方实属正常。
    “您老怎么会来？来了却又不出现在那丫头的面前？她可是来找您不止两次了。”咳了一阵，木老才问道。
    一个佝偻老者，唤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郎当岁的人您老，这画风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若是知道血公子的年龄，只怕旁人会觉得青天白日见了鬼。
    “她来见我，又有何用？”血公子声音清冷，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沧桑感，似已千帆掠过。
    “哎，我也知道没用，这才将她堵了回去，如今的陈国并非一人之力能扭转局面，我们都不过是旁观者罢了。”
    几许怅然，几许无奈，木老的身子看起来更佝偻了。
    血公子这才似是回过神来，不由睨了木老一眼。
    “陈王有他的命数，不可管也管不得！”
    “可您那好徒儿，恐怕并不是这么想，我看她的神色，她不会那么轻易听之任之。”
    “……”
    血公子陷入了沉默，久久未曾言语。
    木老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他能说什么？
    让血公子出山？
    还是让他在关键的时候保无忧丫头一命？
    后者容易，只怕血公子自己心中就已经有了计较，可是前者呢？还真不是他这个糟老头子能劝的动的。
    与其说出来被拒绝，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许久，血公子转身越下城墙，不过几个起落，那抹绝色便消失在木老的眼中。
    木老微微怅然，暗自呢喃道“血公子，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你冷心绝情，可你偏偏对无忧丫头另眼相待，说你照顾无忧丫头吧，可你只在关键的时候护了她的性命，如今她兴许又要跌入惊涛骇浪之中，你……又会怎么选择？”
    然，已经遁入后山的血公子，是不会给他回答的。
    后山禁地。
    旁人无法来的地方，血公子却闲庭漫步一般走了进来。
    当初凤无忧无意之中来到了这里，差点断送了一条小命，可血公子一点都没有被禁地影响到。
    山林，还是这片山林。
    禁地之内，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有一个简单却打扫的很干净的坟墓。
    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爱妻之墓。
    而落款，也只有四个字：南宫血月。
    走到墓碑前，血公子扯了扯嘴角，原本清冷漠然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柔软，他抬起苍白的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爱妻二字，眼底有着浓的化不开的痛意。
    手腕一翻，血公子手中出现一个小酒壶。
    坐在墓碑边一块光可鉴人的石头上，血公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想来他经常这般陪着墓中之人，这块石头才能这般光滑。
    “说起来真的是缘分，若非那丫头搅扰了你的清净中毒，我也不会出现救了她，这师徒一场，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
    血公子低声念叨着，眼中除了悲就只剩下痛。
    若是凤无忧在此，定然会惊讶当初她闯入禁地差点没命，居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之事，而是中了毒。
    然，这毒却让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不过，她更惊讶的会是自家师父居然也会有这么多话的时候，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惜字如金，能用眼神表达根本不肯多说一个字。
    当初练武，大多数的时候，她家师父除了皱眉基本上连点其他的表情都没有。
    灌下瓶中最后一口酒，血公子轻启润泽的唇瓣，继续道：“当初你为了这陈国的江山纠缠我，后来又为了陈国的江山弃了我，你可曾会想到有一日我能看到它毁在我的眼前？”
    “阻止陈王？不，我不会阻止他！”
    “你不在了，这天下与我何干？”
    “呵呵……”
    血公子靠在墓碑上，清冷淡漠的笑着，可是这笑，到底还是苦涩的。
    他的爱妻，到底是谁？
    能葬入陈国的皇陵之中，她的身份定然非同一般。
    可陈国的历史上，却从未记载过有一个女子能拥有这样至高无上的殊荣。
    至少，如今战功卓绝的大长公主凤清幽，还没有这个资格。
    睿王府。
    长风阁。
    凤无忧回来的时候，老王妃也已经从太皇太后那里回来。
    然，她的眉头自从出宫，便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凤无忧见状，不由问道：“祖母，太皇太后那里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老王妃叹息一声，拧眉道：“祖母进了宫，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太皇太后她似乎是知道了祖母的意思，一直避开这个不说，只询问你的近况，没说多久便说要礼佛，祖母也不好多做叨扰，便出宫了！”
    这样的话，祖母这里等于是无功而返。
    凤无忧倒是没有多意外，只是她却也想不通太皇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她设计除掉陈国师，乃是为了陈国的江山大业，可她不管陈王做下这些天怒人怨的事情，又到底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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