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练习日子一天天匆匆过去，每日卯时的晨练、平常的选练和配对练习，以及夜间的加练，不过三四日，方策已经把白巾军的几十员士兵治理得服服帖帖。
    孟楠孟湛两人十分佩服方策的训兵能力，吵着闹着要方策收他俩做门下徒弟。方策与胡彪提及此事，还把胡彪嫉妒得不轻。
    白巾军的士兵不过都二十岁的年纪，血气方刚，意气正旺。方策制定的训练计划完基本贴合这个年纪的青年人的体格特征和心理承受能力，这些小兵也都能很快地接受并加以熟练掌握。为此方策还暗中兴奋，幸亏当年老将军教自己时，一招一式都有自己亲自做的笔录存档，不然自己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熟练地对新兵进行有效的初级训练。
    赫连耀大喜，白巾军能有如此军事天赋，实在是西北百姓的福祉。于是把顾勇叫到自己那处，不仅提出口头表扬，还吩咐下去，加强对白巾军五十六个士兵的武装配备，把军械库的刀戟长矛依据各人特点分发下去，练习优胜者还有重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军事作战里，知彼固然重要，但若不明了自己的长处和劣势，无法认清自身条件，也是取得不了什么成就的。
    赫连耀从兵书里摸索出这么一条对用兵打仗极为重要的经验，因此对营里各方兵力进行了考核，叫阿拉吉瓦与胡彪两人根据每队的作战经历、实战经验一类，因人而异做出不同的训练计划。对白巾军自然是着重培养，每人都有自身的优势，因此便以这为基础，分门别类地加以训练。
    即便是临时抱佛脚，难免也会有抱上的时候。
    整整五日的休憩加新老兵训练，东蛮军那边悄无声息，以至于晋军一度怀疑他们滚回东蛮老窝了。
    阿拉吉瓦钻进赫连耀帐子里，与他一起分析了当前两军的战况军情。
    “太子殿下，我认为，我军有必要主动出击。”
    赫连耀正在拂笔练字，虽说这在军营里练字，他还真是有闲情逸致，但仔细看看他写的内容，全是关乎作战方略与排兵布阵的规划。
    闻言，赫连耀轻轻甩了甩墨滴，把毛笔放到白瓷砚台上。桌上的两张褐黄色宣纸被他大力掀起来，在空中飘出淡淡的墨香。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做下来，如诗如画般美妙。
    “吉瓦将军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赫连耀把笔墨纸砚收拾妥当，请阿拉吉瓦坐到榻上，给两人倒了热茶。
    阿拉吉瓦躬身：“谢太子。”
    “我军经过近一周的安顿整治，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在军队纪律、作战能力以及对敌随机应变等方面，都有了极大的改良和加善。”
    赫连耀抿一口清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段日子，东蛮敌军想必也是经过了大力度的改变，不管是对我军政策、兵力调整，还是在加强防备军力量等方面，都会比先前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想来也是在等候合适的时机，一旦东蛮自认时机成熟，必然会大局进攻。”
    赫连耀拿着手中的白瓷杯，左转右转地把玩着，帐子外的日光温和地照进来，给他铺上一层朦胧的光辉。他点点头道：“有理。东蛮许久未有大动作，也定是憋着一股劲儿，到时给我军来个全面攻击。”
    阿拉吉瓦接过话，继续说：“是这个道理。军事作战，讲究个先发制人。我军先主动出击，派出小分队摸索情况，之后逐步增加军队人员数量。”
    赫连耀沉吟一阵，点头道：“可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拉吉瓦稳稳了气息，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军队里将士情绪不得不顾。且从我西北百姓视角来看，东蛮敌人迟一天被赶出西北土地，百姓就要多一天遭受蛮人铁蹄践踏。如此长久下来，民心自然紊乱，也无法更好地团结了民心军心。到时军心涣散，连组织兵力许都会有困难。说到底，还是对我西北、对晋国有百弊而无一利。”
    赫连耀手中的动作停住，开始细细思考起阿拉吉瓦的提议。此番东蛮大举入侵，看这态势就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粮饷有武器，与筋骨这一仗，打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征战自然不喜拖泥带水，因此，这速战速决对于晋军来说，已然是最好的办法。他东蛮敢拖几天不出兵，之后就会拖几个月。长此以往，晋军难保还会出什么岔子。
    赫连耀面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道：“好，既然将军也有要出兵的准备，那本王便不拦着了。这西北统兵首领还是吉瓦将军你，本王也做不了主。现在，本王将对敌作战的计划令全权交授于你，给你一天时间，今晚给本王一个准确的答复。”
    阿拉吉瓦躬了躬身子，说：“臣明白。”
    赫连耀点点头，阿拉吉瓦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刚出了帐子门，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柳如霜揉着脑袋，自己正兴冲冲地跑来找赫连耀，转角时没来得及看路，一下子撞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害得她此刻头痛得很。
    阿拉吉瓦忙停下脚步，伸手揽了一下柳如霜。
    “太子妃……还好吧？”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把这个金主给撞坏了。
    一听声音，柳如霜瞬间清醒了不少。这不是阿拉吉瓦？那个浑厚雄壮的西北大汉？方才是与他撞在一起了？那么硬，不是撞墙了吗？
    柳如霜揉着额头，嘴里哎哟哎哟叫唤着，“走路使这么大力做什么……哎哟我的脑袋哎……”
    半眯着眼抬头，只见阿拉吉瓦将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硬邦邦坚挺的胸膛正对着自己前额上方，柳如霜忙挺直身子，语气也换了：“原来是吉瓦将军。小女做事鲁莽了些，还望将军体谅。”
    阿拉吉瓦哭笑不得，这个太子妃，还真是变化多端啊。
    于是也恭敬道：“太子妃还是多多爱惜身子。这西北大漠，环境恶劣，还是少出门为好。”
    柳如霜干笑着与他打哈哈：“是啊是啊，将军说的在理……”心里却给了他一千个白眼，你懂个屁！老娘这是去团结百姓了！你这个垃圾！就会躲在兵营里做缩头乌龟！
    阿拉吉瓦行了礼便向前走了，走了几步却打了好几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怎么了这是，难不成自己染风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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