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耀一脸颓废地倚靠在柳如霜身上，看着他，柳如霜思绪有些翻涌，似乎看见了曾经那个无所作为、看起来整日浑浑噩噩的废柴王爷。
    但此刻她却觉得心疼。
    靠近左边胸口的位置，一颗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的绞痛。一下一下，如同刀片一样，刮着她的皮肉，就像是受着凌迟之罪一般，刀刀切心。
    赫连耀一言不发，安静地靠着她，脸上挂着孩子般天真的气息。
    柳如霜心里酸酸涩涩的纠结着，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赫连耀柔软的发。
    黑色的发丝摸起来很柔顺，发梢在阳光底下显示出光泽，如同抚慰一个小孩儿，柳如霜一边轻轻捋了几下赫连耀的发丝，一边小声说着：“我在，我在……有我，有我……”
    赫连耀也不做声，只把头埋着，看似很是难受。
    柳如霜有些好笑地拍拍他脑袋：“说你厉害还真就喘上了啊？亲爱的太子殿下。”
    日落西山，军营里除了些许的士兵低低交谈的声音，只剩下火堆里干柴枯树枝的噼啪作响声。点点夕阳的余晖像是老天爷随手打翻了的金色颜料，倾覆在天空这条金色的幕布上。
    两人相拥而立，身后是一整片的落日余晖。
    良久，柳如霜感觉自己的手臂都要麻了，便微微动了两下身子，想要缓解缓解这种不适的感觉。
    赫连耀突然离开了柳如霜肩窝，一脸情绪不明地看着前方，略微沙哑的嗓音慢慢响起来，柳如霜听见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吃，味。”
    一字顿一字，赫连耀发完牢骚，偏过头看着柳如霜，挑了挑剑眉，脸上终于有了些生动的色彩。
    “你方才叫我亲爱的，你说，你是不是也这么称呼那东蛮太子了？”
    柳如霜拿看二傻子的眼神盯着他，盯了足足有半刻钟，脸上浮现出一抹可以称得上是“挖苦加讽刺”的讥诮笑意，回击他道：“是！那又怎样！”
    赫连耀装作生气的样子过来挠她，两人嬉笑了一阵，直到落日余晖也隐去了身形，金灿灿的天之幕布一点点变幻，由金色变成橙红，橙红换做淡淡的金粉，最后金粉褪去，天上一片暗黑的湛蓝。
    火堆重新升起来，晋军这边，阿拉吉瓦见赫连耀与柳如霜迟迟不回，心觉不妙，便急急派了两个贴身手下侍卫，吩咐了他们去探探情况。自己则是在帐子里来回逛游了几圈，有些心烦意乱。
    柳如霜与赫连耀分开，笑说：“行了，不与你说笑了。”她看了看天，道：“这天儿也不早了，你我也出来有些时辰了，还是快些回营里去，免得叫他们担心。”
    赫连耀点点头，拉过柳如霜的手，抿抿唇道：“也好。”
    知晓柳如霜独自一人去了东蛮军营，赫连耀便觉得心里堵得慌，在帐子里来来回回踱步踱了半天，最后才下定决心，去会一会那东蛮太子。
    他不知韩子昀把柳如霜叫过去到底有什么阴谋或者出于什么用意，只是觉得若是这时候被柳如霜知晓了韩子昀便是东蛮太子，如此一推算，从两人相识、到相熟，再到之后的以武结友，这其中的苦辣酸甜，不是为赫连耀所知的。毕竟柳如霜有她独立的生活圈子，旁人插足不了。
    之后韩子以东蛮使臣的身份觐见父皇，与柳如霜再见时，面上虽平淡，实则还是心心念念着柳如霜。
    如今他这个堂堂夫婿，却放任自家媳妇与有情人幽会，这口气如何能忍？怕是个普通汉子，也不会受此等侮辱吧！
    于是匆匆披了件外衣，显示出他尊贵的太子身份来。他倒要去看一看，这个韩子昀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两人正要回营，只听见晋军这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两三个人的样子均是，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赫连耀下意识地快走了两步，赶在侍卫找到自己之前，站在两人面前，咳了一声，才缓缓道：“何事如此急躁？”
    侍卫见是太子，忙半跪在地，头俯下去，说：“原来是太子殿下。吉瓦将军见殿下久久不归，怕是有什么乱子，便唤了我二人前来寻找。”
    赫连耀半提着的心慢慢放下来，回到胸腔里，小小地呼了口气，先是叫两人起身，接着道：“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回去报告将军，说本王无碍，有什么事儿，来我营帐里便是。”
    两个侍卫直了背，微微点头表示知晓了，便大步走了。
    赫连耀转头，看着一旁的柳如霜，眉眼含笑，“走吧？”
    柳如霜看着他的笑脸，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那张笑的灿烂的俊脸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放大，直到扩大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柳如霜感觉眼里有泪花涌出来，轻轻抬手揉了揉眼，拉起赫连耀的手，回答说：“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脚步一致。这荒凉的暮色因两人之间甜甜的爱意而变得有了色彩，两人共同踏着脚下这片土地，柳如霜第一次觉得，或许她不该如此心急火燎地出了馊主意，叫晋军假意投降。不然，以晋军彪悍的军队作风，这场仗，早晚也还是能打赢的。
    赫连耀的帐子里点着两盏煤油灯，灯光不似白日那么耀眼，但若是不做文书工作，这点儿的光亮也还是够了的。
    帐子门前并没有守卫的，兴许是想着赫连耀不在，顺便偷偷懒。赫连耀也不与这些小兵蛋子置气，无奈笑一笑，便随着他们去了。
    赫连耀伸手掀开帘子，给柳如霜撑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帐子，门帘应声而掉落。
    门帘的打开带来一股气流，扑灭了桌子上一盏星火微茫的油灯。帐子内只剩下了一盏，显得有些黑了。
    柳如霜走过去，把油灯的棉芯挑出来，正要再重新给点上，突然被人一个大力的拉扯，离开了桌子前，整个人也因为重心不稳而身子后倾。
    “啊——”
    柳如霜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赫连耀紧紧拉着她的手，两人都是一个趔趄，一齐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两张脸对着，赫连耀与柳如霜重重跌在榻上，身上都有些疼痛。
    两人眼对眼看着，柳如霜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傻样儿。”
    柳如霜口中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赫连耀听的真切。
    他不说话，身子却很不客气地凑过来，柳如霜身边的榻瞬间又向下低沉了一块，吓得她赶忙捉住了赫连耀的手臂，紧紧捏着。
    赫连耀瞄一眼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柳如霜，嘴角渐渐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眼睛也半眯着，像是一只在享受着午间太阳的暖暖照耀的猫。
    当然是个有脾气的猫。
    不等柳如霜再多做反应，赫连耀已经整个人覆过来，重重地半压在了柳如霜身上。
    来不及反应，柳如霜刚要抬头说话，口却被猛然上前的赫连耀死死堵住，唇舌被迫与他的交缠。
    这个猝不及防的吻不似先前的柔风细雨，反而是带了些暴雨倾盆的磅礴之势。山雨欲来风满楼，赫连耀不管其他只顾在柳如霜小小的楼间搅和云雨。
    身上披着的外衣早就被折腾得掉在地上，赫连耀腾出一只手来，把身上的战袍也解开了几粒纽扣。
    口水顺着鼓动的喉结，修长的脖颈一点点下滑，淌进了精致好看的锁骨处，滚了既滚，便不见了。
    他的舌横扫柳如霜整个口腔，用舌尖一点点轻触着舌头的敏感处。他以舌为武器，丝毫不客气地在柳如霜口中攻城略地。
    一遍细碎的吻过后，赫连耀显然不满足于这些小打小闹，要开始动真格儿的了。
    柳如霜紧闭着双眼，但不停抖动的睫毛还是小小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她心里有些害怕，口中的疼痛感让她清晰地明白下一刻将会发生的事情，她本能地想要躲避，因为她知道那是多么疼痛的一件事儿。但她又有些堂而皇之地向往，对于未开拓的新世界，她想要与他一起去打开这扇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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