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睡得并不踏实。
    本就没有安生躺下歇息，拿手拄着脸，到了迷糊时候，头一点一点，没有强硬的依附物，自然睡得不实。这就好比没有晋国皇室的财政支持，旁的依附小国自然是不堪一击。
    但这东蛮国，无论如何还是个意外。
    昏昏沉沉睡了约摸两三时辰，身上传来丝丝凉气，燕儿率先醒过来，睁开迷糊的双眼，缓了一阵，看见柳如霜也在一旁睡着，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因长时间未动的双腿有些酸麻，燕儿尝试着晃了几下，接着便起身去到了柳如霜这边，轻轻晃动了两下她的胳膊，小声道：“太子妃，太子妃——”
    柳如霜猛然睁眼，把燕儿惊了一惊。好在燕儿受惯了惊吓了，继续道：“天凉了，还是去榻上歇息着吧。”
    接着便过来扶着柳如霜。
    自小被燕儿服侍惯了，柳如霜的脾性、爱好，包括常日里一些小动作、不为人知的小癖好，燕儿都能如数家珍给娓娓道来。
    柳如霜点点头，任由燕儿扶着自己过去。
    帐子外的小兵还在纳闷，这个面生的女子，居然说是临阳来的。
    一个人吗？那也太大胆了。
    可她跟太子妃又是什么关系？说好的进帐子一叙，如今都到深夜了，也不见她出来。
    是久未谋面的亲友吧？
    小兵心里暗暗揣测。
    嘿，这太子妃还真是神人了，自打她来到军营，营里也算是又了女人气儿，不像以前，白花花都是大老爷们儿，一到烈日，满营里都是男人的汗臭。
    明日，听说是最后一场仗。好哇，打完了，不管输赢，总该有个结果。
    柳如霜等蹬掉鞋子，三两下便钻进了被窝。意志崩塌的上一克，她拍了拍身边的空当，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燕儿来陪她一起睡。
    燕儿轻笑着摇摇头，只好脱了鞋子，也随之上来。
    柳如霜倒头便睡，一夜寂静。
    谁也没有再提明日之事，毕竟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初三，躲不过十五。
    燕儿轻叹一口气，翻身看着外头，身子倚着柳如霜的，也沉沉闭上了眼。
    第二日天还未亮，燕儿醒来之时，身边的床榻还有昨夜人睡的痕迹，只是被窝早就凉透了。燕儿匆忙起来，来不及收拾，便奔跑出帐子，神色有些仓促。
    许是半夜便开始了，自己却睡得如此稳当，没听见一点儿声响。自己肯定是赶不上了，即便是跟着大部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燕儿只好在营里走了几圈，想着找找看后备库和药房之类的，在救治伤兵上，她还能帮点儿忙。
    此时的柳如霜，早已是银甲战袍披身，头盔上长长的红樱朝天翘着，手中的宝剑明晃晃闪人眼。
    庆安门下，晋军与东蛮军狭路相逢。
    为首的是东蛮军重将夏一博文和车贡布，前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柳如霜，眼底却满满都是戏谑。
    夏一博文身后，看不清东蛮的兵力多少，只不过，那两口大炮却格外惹人注目。
    曾几何时，柳如霜便忌惮东蛮军的这两架大炮，若不是如此，这战事怎么可能僵持如此之久。
    她手下只有五千兵马，遇上车贡布就已经够头疼了，偏偏夏一博文也在，瞭望那两人身影，不用想都明白他们此刻的得意之色。
    “太子妃！”胡彪一个军礼过来，身上的重甲带过清晨的寒气。
    柳如霜也算是比较了解胡彪了，他不是吞吞吐吐的人，看他现下的神色，再瞅一眼旁边的方策，她明白，这次对峙持续不了多久了，并且，在更大程度上，他们处于劣势。
    “说。”柳如霜面容冷清地脱口而出。
    “斥候回禀，东蛮军兵马三千，如太子妃所见，带了两大炮过来，看来是疾行至此，想来个忽然袭击。”胡彪分析完毕，向方策看了一眼。
    方策接着话说：“他们来势汹汹，气焰正盛，太子妃最好不要跟他们正面交战。”
    胡彪向来以性格暴烈著称，可这时候也不得不多加思量，闻言后看向柳如霜：“末将以为方将军的话有理，这些蛮子，总是这么出其不意，这档口上，我们没必要跟他硬碰硬。”
    “两位将军所言甚是。”柳如霜打断胡彪的话，微微转过身来：“如果他们要强攻呢？”
    “强攻？”胡彪哈哈一笑：“这庆安城门也不是一道摆设，他敢强攻，我就叫他尝尝我们爆头栗子的味道！”
    柳如霜微微轻笑，那两架大炮的威力也不是能随意轻尝的，不知道夏一博文要怎么用它。
    方策瞥见太子妃眼中无奈，上前拱手道：“太子妃决意如何？还请示下，让诸将领有个准备。”
    柳如霜想了想，道：“两位将军跟我来。”
    胡彪和方策对视了一眼，随后跟去。
    城头观战台上，柳如霜指着东蛮军的旗帜：“两位将军，我几乎可以肯定，夏一博文定要强攻，至于胡将军所说‘爆头栗子’，不是我不相信胡将军守城的功力，只是那两架大炮，实在搁在我们心头太久了。”
    顿了一顿，柳如霜继续说：“相信两位将军比我更明白这两架大炮在诸将士们心中的意味。”
    胡彪当然明白，他的老伙伴方策自然也明白，这已经是放在晋军心头的一根芒刺，太子妃能如此尖锐地提出这个问题，也是没有盲目乐观，是好事。
    只是，对付这两架张嘴吃人吞城的怪物，他们也鲜有经验，站前，士气最为重要，所以，即便心里没底也要豪迈慷慨，像是有以一敌万之勇，很久之前，他们的将军是这样，很久之后的现在，他们依样学样，也是如此。
    “此战我们不可败。”
    风过旗展，柳如霜的话轻飘飘地入了两位将军耳中。
    “太子妃可有什么计划？”方策问道。
    柳如霜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两位将军，坚定道：“还赖两位将军戮力，晋军、太子、我，永生难忘这一仗功德。”
    胡彪和方策纷纷拱手回礼，方策道：“太子妃何出此言？末将和胡将军生来就是为晋军效力，我们早就和晋军是一体的了。至于太子和太子妃，遇到明主是我们的幸运，太子妃不必客气。”
    方策话毕给胡彪使了个眼色，胡彪笑了笑：“太子妃，别看这家伙平日话少，到了该说的时候一句都不落呢！”
    柳如霜喜欢胡彪这种大战将及，任谈笑风生的脾性，笑了笑道：“胡将军有何见教？”
    胡彪落了笑意，郑重道：“遇上东蛮军这两人，说是坏事，倒也是好事，就让我们比拼比拼，凭着他那两架怪物能攻下庆安，还是我们晋军将领能耐，扛得住他们东蛮两大重将！”
    “好！”柳如霜拔剑：“传我将领！胡将军和方将军竭尽所能，与东蛮军周旋。
    胡彪和方策重甲触地，齐声道：“是！”
    剑归鞘中，柳如霜扶起两位将军，道：“二位将军当小心。”
    这时，观战台旌旗烈烈。
    胡彪和方策得令，分头去准备。柳如霜一人站在观战台上，看着渐渐靠近的东蛮军。
    战车缓缓前进，东蛮军紧紧依傍着这两架大炮，大炮上的红色有着血腥的味道，激励着东蛮军的斗志。
    庆安城头，胡彪和方策部署完毕。
    “太子妃没想错，东蛮军是想要强攻。”
    胡彪点了点头：“夏一博文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茬儿，他怎么会允许自己无功而返呢？”
    方策听言笑道：“都说胡将军是个大老粗，怎么也有这么细腻的时候？”
    胡彪哼了一声，“以为都跟你似的，看着不说话，其实卖弄起来法子多了去了。”
    两人合作多年，自然都知道各自的脾性，越是危急时候，便越像是不在乎一般，这时候两人相互调侃，跟帐中酒后胡言没有两样。
    而实际上，他们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东蛮军的军旗，在他们登上城楼开口说话的前一刻，已经部署好了防御之事，现在能做的就只是专注地观看战事，及时调整。
    “禀报将军，夏一博文的军旗离安庆城……”
    胡彪摆摆手，这还用说吗？已经在他眼皮底下了，胡彪道：“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东蛮军再靠近三十米，放箭。”
    “我带一队人出去。”方策松开紧紧扣着城墙的手。
    胡彪拉住他：“我跟你去。”
    方策摇头：“你得在这里，太子妃还需要有人留在这里。”
    “呵！”胡彪道：“你万一不小心死在外头，太子妃跟我要人，我拿什么给她？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庆安只这一道防守，失了这城门，就是失了这座城，方策不再拒绝，两人双双出城。
    城外，东蛮军的骑兵已经到了城下，城头上，羽箭纷纷落下，不一会儿，地上已经满是羽箭，鲜血沾湿土地，给这场僵持已久的战事拉开序幕。
    第一波箭雨结束，东蛮军的骑兵迅速窜入。胡彪和方策率领两队人们从两边包抄，希望能在大炮开火前歼灭这些骑兵。
    喜欢悍女医妃：王爷别惹火请大家收藏：()悍女医妃：王爷别惹火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