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挡不住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看得人心头瑟缩。
    顾念呆呆的站在那儿，犹豫了好久，才伸出手拉住了洛珈的手指。
    他的手很冷，冰块似的。同样冰凉的透明液体顺着针头流进他的血管，帮助他恢复气力。
    “珈哥……”顾念看着他紧闭的眼眸，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洛珈，你这个骗子……”
    话只说到这儿，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好自己吗？
    你不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吗？
    你不是说让我回帝都，乖乖等你回来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很乖的吃饭睡觉等你回来，你却是这样回来的？
    你为什么会躺在这里，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一包纸巾递到了顾念的手边，穿着防菌服的小护士给她拿了把椅子，小声说：“顾小姐，坐一会儿吧。”
    顾念在这儿站了快半小时了，护士实在看不下去，拿了椅子来给她。
    “他……怎么样了？”顾念看着旁边机器上那些不知道代表什么的数字，只感觉心像针刺似的疼。
    他那么好强，现在却躺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靠着那些冷冰冰的机器和数字，告诉别人他的生命体征。
    护士看了眼监视器上的数字，放缓了语气对顾念说：“顾小姐放心，洛先生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醒过来。”
    顾念点了点头，有些勉强的朝她扯出了一个笑。
    护士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最后只说出一句：“您有需要就喊我。”
    顾念点了点头，弯动僵硬的双腿，坐在了洛珈的床边。
    时间一点点流走，护士进来换了几次药，洛寒进来对她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也并不在意。
    她就坐在那儿，看着洛珈，等着他醒来。
    封闭无菌的环境里，只有仪器偶尔发出冰冷的机械声。
    顾念小心翼翼的握着洛珈的手，试图给他暖一暖。
    门外，袁铭和江清羽看着病房里的状况，两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皱。
    “她都坐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江清羽皱着眉毛，“去劝劝吧。”
    袁铭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有用？”
    江清羽叹了口气，问他：“到底是怎么了？”
    袁铭一滞，摇了摇头没答话。
    怎么了？
    孙皓麟莫名其妙的暴露，他们的任务险些失败，要不是洛珈突入重围，孙皓麟怕是就要盖着国旗回来了。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徐冰被缉拿归案，连带着拔起了一连串的毒枭，而徐冰的制毒工厂也暴露了位置，正在进行清扫。
    他们俩正说着话，突然传来了一连串的高跟鞋声。
    袁铭皱着眉毛看过去，而后就觉得眼前一黑。
    卢薇的眼圈儿红红的，身边跟着黑着脸的洛爱国。
    坏了……
    费尽心思的瞒着，结果还是被长辈知道了。
    袁铭和江清羽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迎上去。
    “伯父、伯母。”
    两个人硬着头皮打招呼。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卢薇一边问着，一边就趴到了病房的玻璃前，看着里边的人，她的动作僵住了。
    洛爱国跟着扶住她的肩膀，看到里边躺着的人和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顾念，也是皱起了眉头：“这混小子还没醒呢？”
    袁铭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嗯，医生说二十四小时之内会醒。”
    江清羽补充了一句：“醒了之后就能出ICU了。”
    卢薇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袁铭正想劝劝她，就听到她嘟囔了一句：“臭小子……这是要急死念念啊……”
    “……”袁铭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嗯，他什么都没听见。
    护士看到他们，拿了防菌服过来，问他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卢薇当然要进去的，赶忙就把衣服套上了。
    洛爱国的动作也不比她慢，扶着她进了病房。
    袁铭和江清羽再对视了一眼，没跟着进去，而是拨通了洛寒的电话。
    “喂，伯父伯母来了。”袁铭言简意赅的汇报情况。
    “啥玩意儿？！”洛寒一声惊呼，“怎么知道的？！！”
    “我哪知道！”袁铭低吼了一声，“你到哪儿了？”
    “我给你们买宵夜呢啊。”洛寒说着，“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袁铭挂断了电话，揉着眉心看着江清羽问：“网上没有珈哥住院的消息吧？”
    江清羽摇着头：“当然不可能有。”
    袁铭看向病房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珈哥，已经十点半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着了……”
    卢薇和洛爱国进到病房里，就听到顾念小声说着话。
    她的声音很轻，很纠结的感觉，像是想要叫醒他，又好像害怕自己说话会惊动了他。
    “你再不醒我就睡着了啊，到时候可没人帮你喊医生。”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什么都正常，你就是累了想睡觉吧？”
    “想睡觉咱们也出去睡啊，在这儿睡又不舒服……”
    卢薇放轻了脚步，生怕自己会打扰了她。
    顾念听到了脚步声，只当是医生来了，也没在意，只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
    卢薇轻叹一声，走到她身后，轻轻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傻孩子……”卢薇的声音中带着哽咽，也不知道是说洛珈还是在说顾念。
    顾念一惊，回头看到了卢薇和洛爱国。
    她错愕的瞪圆了眼睛：“伯父伯母？你们怎么……知道了？”
    卢薇轻叹了口气，替她擦去还没干的泪花：“傻孩子，闹这么大，我们怎么能不知道？”
    袁铭这一次是真的想多了，卢薇和洛爱国知道洛珈受伤并不是因为媒体走漏了风声，而是单纯的从军区那边知道的。
    顾念叹了口气，拉住卢薇的手反过来安慰她：“伯母，您放心吧，珈哥恢复得挺好的，一切数据都很正常的。”
    听着她这话，卢薇更难过了。
    她把顾念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知道……你这孩子……唉……”
    她想说的话太多了，但话到了嘴边，最终只剩下一声轻叹。
    洛爱国看着抱着哭的二人，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在心里骂了一句。
    混小子，害我老婆哭，等你起来的，老子不揍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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