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方成烨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悲恸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管家，你去把大夫人请过来吧。
    刘大东看方成烨神色，怕是府里头出了什么大事儿，可这会儿他又不敢多问，只得依着方成烨的吩咐，去吧曹嬉请过来。
    曹嬉那边，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她那左眼皮子就一直跳着，刚才喝水的时候，还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她这上晌一直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瞧着她这副样子，在旁伺候的冬凌不由得开了口：“大夫人，豫州府这两天，来了个有名的道士，听说那道士本事可大了，能帮人趋吉避凶，等会我把那道士请到府里给咱们府里做做法，也好去去这些日子的晦气。“
    趋吉避凶？真有这事儿？曹嬉这段日子，还真有些晦气，也不知那冯素素使了什么狐媚的法子，侯爷怎么突然对她热乎了起来？
    这么多年，侯府可是依着她们曹家的帮忙，从中得了不少的好处，那个冯素素不过就是豫州侯府的一条狗，还是一条没什么用的看门口，侯爷对她热乎，曹嬉心里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气。
    被冬凌搀扶着坐到梳妆台前，伸手取了豫州侯府近日里深受女子追捧的红色唇脂纸，在嘴上轻轻一抿，曹嬉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看着铜镜里的人，曹嬉的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光洁的皮肤：“冬凌，你告诉我，我最近，是不是老了？”
    “大夫人，您一点都不老，您瞧您这皮肤，跟能掐出水一样，这么大个豫州府，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同夫人这么年纪，皮肤却还保持的跟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的人了。”冬凌说着，还把自己的脸蛋凑近了曹嬉：“夫人，不信你摸摸，您这皮肤啊，比冬凌的嫩多了。”
    “你这丫头啊，就是嘴儿甜，也不怪我疼你一场。”曹嬉顺手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根银簪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这簪子啊，送你了，你明日，让人再到那长安医馆去一趟，给我再买些凝雨丸回来。”
    曹嬉一想待冬凌不薄，三天两头的出手大方早就让她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夫人了，这银簪就是到外头去买，一般品相的都得需要十几两银子，更何况大夫人这盒子里的首饰，可没有品相那么差的。
    心怀喜意，冬凌将银簪收起，拿起梳子给曹嬉梳头的时候，听到外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看到赶过来的刘大东满头大汗的样子，冬凌放下手中的梳子开了口：“我说刘管家，这是出了什么事啊，瞧把你给急的。”
    说实话，出了什么事，刘大东也不清楚，侯爷这会儿，还在厅堂等着呢，不过看他那神色，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大夫人，侯爷现在在厅堂等着您呢，您赶紧过去一趟吧。”刘大东喘着粗重的气息，他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生怕误了侯爷的事儿。
    看到刘大东这样，曹嬉心里咯噔一下，以前就是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这刘管家也不该这么存不住气啊？
    “刘管家，侯爷那边找我是什么事？就连你也不知道吗？”曹嬉跟着刘管家出屋的时候，忍不住问了起来。
    大夫人，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侯爷的脸色不太好，怕是府里头出了什么大事，到底是什么事，我刚才看侯爷那样，实在是没敢开口问。“刘大东说着，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之前文兴县的赵捕头来咱们府里，他还像我打听远宁公子来着。“
    听到官府人来过，曹嬉心里更加惴惴不安，不会是远宁那边出了什么事吧？
    随着脚下的步子加快，曹嬉跟刘大东不多时便来到了厅堂，冬凌心里头实在是放心不下，便跟着也过来，就在厅堂外头等着。
    曹嬉进了厅堂，看着坐在太师椅上失魂落魄的方成烨，心里犯怵。
    她从未见过方成烨这个样子，难道真如刘大东所说，是府里出了大事儿，这事儿还跟远宁有关？
    “侯爷，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曹嬉走上前去，伸手将方成烨的手拉起。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方成烨的眼珠机械般的转动着看向曹嬉：“嬉儿，远宁没了！”
    曹嬉一怔，不知何意的道：“侯爷，什么远宁没了！”
    方成烨脸色突然悲怆起来，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们的远宁，他死了！”
    曹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了一摇，像是瞬间被抽掉了体内所有的生气一般。
    随着她的身体弹到在地上，她的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咧着嘴却听不到任何的哭声，片刻之后，她抓着自己的胸口，痛不欲生的发出了声音：“远宁，我的远宁没了，我的远宁没了！远宁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娘就走了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方成烨的耳朵里，他的眼眶也湿润起来，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儿子啊。
    曹嬉哭了一会儿，几乎哭不出声音来了，这才爬起来，靠着双手支撑爬到了方成烨的脚边：“侯爷，远宁他是怎么死的！”
    方成烨叹了口气，声音哽咽道：“我早就告诉过你，早就让你好好管教远宁，你就是不听，刚才那官府里的赵捕头来过了，他说远宁是轻薄女子的时候，被那女子用匕首插进了心脏。”
    曹嬉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侯爷，不可能，这不是远宁做的，远宁虽然玩心大，但是他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分寸的，更何况他去文兴县我已经告诫过他，让他断了之前跟那些女子所有的联系，让他一心一意娶那钱家大小姐，远宁前几天还给我来了信，他说他一眼就喜欢上那钱家大小姐了，他那样喜欢钱家大小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轻薄其他女子的事情？”
    曹嬉像疯了一般，抓住方成烨的腿，就像是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侯爷，一定是有人，想要害我们的远宁，对，肯定是冯素素那个贱人，侯爷，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要给我们家远宁一个公道，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方成烨知道，曹嬉是因着芳远宁的死而难过，他怎么说也是方远宁的亲爹，怎么可能不难过，可这会儿听她说出这种话，心里头更是百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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