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怕大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难受，趴在床边之前先把自己眼角的湿润擦了个干净。
    躺在床上的曹嬉，面色苍白的如同黑夜里的鬼魅一般，这些日子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谁在床上，若不是每天都会醒上那么个把个时辰，她或许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在阎王殿里了。
    看曹嬉醒来，冬凌忍不住又红了眼圈：“大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曹嬉睁开沉重的眼睛，眼前破旧的一切，让她意识到曹家的破败，这一切都是事实，而不是一场噩梦。
    她现在活着，也不过是为了留口气，见见她那个从未谋面的孙子而已。
    若不是有这份信念支撑着，她怕是早就去见远宁了。
    视线渐渐的清晰，眼前那个骨瘦如柴的人不禁让曹嬉心疼起来，她其实想对冬凌说，这段时间，她辛苦了，她原本可以丢下她不管的，她们现在在这豫州侯府也不知过得什么日子，这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曹嬉的眼神里里有愤怒，有恨意，也有她快要熬不下去的绝望。
    冬凌看她这样，实在是心疼，她从怀里头掏出来那个馒头，哭着道：“大夫人，冬凌刚才在外头遇到了个好心人，咱们还能再撑上几日，而且我还听说，靖荣公子要回来了！”
    “嗯嗯嗯......”听到方靖荣回来，曹嬉是又悲又喜，悲的是她还要面对那个将她害成这样的人，喜的是或许自己能趁着这次机会离开豫州侯府？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会一直是这豫州侯府的女主人，此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就此堕入了地狱一般，让她没有一刻都生不如死，而这一切都是拜方靖荣所赐。
    “大夫人，这次靖荣公子回来，这是我们最后机会了，我知道大夫人你恨靖荣公子，可是我们现在在他的手里生不如死，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怕是再没有机会离开侯府了。”冬凌话落，擦拭着红肿的眼角。
    其实冬凌的苦心，曹嬉都知道，她现在又有什么可挑剔的，能捡一条命已是不容易了。
    曹嬉点点头，因着被方靖荣割去了舌头，她现在根本出了嗯嗯之外，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冬凌知道想说什么，也知道大夫人心里的委屈，小心翼翼用自己衣袖还干净着的地方为其擦去眼角的泪水：“发夫人，你饿了吧，我把馒头给你泡一泡。”
    冬凌话落，转身去了厨房。
    前几日下雪的时候，冬凌在缸里弄了雪，这几日她们才能有热水喝。
    厨房里头原本她们仅有的两个火折子都已经潮湿，用不了了，好在冬凌在角落里找到了几颗打火石，虽然打火石比火折子生火要费劲儿许多，有时候为了能喝上热水，冬凌甚至会花上个个把个时辰才能够将厨房里的有些潮湿的柴火点着。
    厨房里的柴火是冬凌一点一滴攒起来的，有的是干枯的树枝，有的是落在地上干枯的叶子，有时候饿极了，她也会熬点树叶汤来喝。
    因着怕浪费柴火跟水，每次冬凌不敢烧多，锅里的水也只紧紧够盛满一个多半个碗而已。
    等将水烧好，冬凌将半个馒头泡进了水里，那馒头吸水，再加上本来就不是放的太久的馒头，泡起来软软乎乎的看起来更是好吃，看着那一碗泡馒头，冬凌咽了几口吐沫，这才将碗端进了屋里。
    看曹嬉不吃，冬凌连忙开了口：“大夫人，你快吃，厨房里头还有呢，你吃完我再去吃。”
    一听冬凌这么说，曹嬉这才张开了口。
    说也真是可笑，曾经在豫州侯数一数二的曹家，竟然会落到这个地步！
    想她堂堂曹家大小姐，自小被家里人都捧在手心，没曾想今日这一碗泡馒头，都让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美味，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
    吃着吃着，曹嬉的眼泪便留下来，冬凌知道她委屈，安慰着道：“大夫人，等靖荣公子，咱们把那东西交出去，我们很快便能出这豫州侯府了。”
    曹嬉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对着冬凌点了点头，别过了头去，似乎是在告诉着冬凌，她已经吃饱了。
    冬凌拿着碗去了厨房，这一个馒头得之不易，她怎么舍得吃，只得把碗里头泡好的馒头放在另外一个碗里头，她喝些馒头水就好了。
    等冬凌喝完泡馒头的水，就听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有谁来？
    莫非是刚才的大哥，又给她们送吃的东西来了。
    冬凌一脸欣喜的奔出厨房，到了门边透过门缝一看，在门外等着她的竟是凉玉。
    不用说，她又是过来找茬的，冬凌心里咯噔一下，眼前着靖荣公子马上就要回府，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任何一丝差错。
    冬凌这般想着，心里便下定决心，这一次不管凉玉怎么侮辱她，她都不会有任何的反驳。
    凉玉冷冷的看着门缝里头不人不鬼的冬凌，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你们两个还真是命硬，还没死呢。“
    冬凌咬咬唇角，突然噗通一声对着凉玉跪下来：“凉玉，我求求你，就放过我们吧，大夫人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她已经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哼，我饶了你们，你们当初怎么不饶了二夫人，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二夫人在你们主仆二人这里，可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咱们府里住着一个跟二夫人长得一模一样的夫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现在我在她跟前伺候着，只要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事儿就永远过不去，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两个，过两日侯爷就要回来了，我劝你们可别打什么鬼心思，要不然我叫你们两个比现在惨上百倍。”凉玉话落，对着门缝啐了口吐沫。
    那口吐沫，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冬凌的半张脸上，受委屈，在侯府这些日子，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为了能给凉玉撒气，这些她都可以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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