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瞬，他赤红的眼眸逐渐褪去凶气，眼神涣散，不似刚刚的暴躁。
    叶九凉收起小瓶子，目光紧锁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摊开手在王朔面前晃了晃，声音放轻，“王朔，你现在只需要听我说话，其他都不要想。”
    之前就见过叶九凉用催眠这一招了，季明谦也见怪不怪了，安静地观望着。
    王朔神情木讷，眼神空洞地看着叶九凉，暴躁的性子倒是变得温驯了许多。
    叶九凉也不急着问话，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确认他的情绪差不多安静下来，她这才收回手。
    她抿了抿唇，声音压得更加低了，“王朔，当年我让你去替我拿药材，你在路上是不是遇到了莫测的袭击？”
    王朔呆呆地摇了摇头。
    预料过他不会很快恢复记忆，叶九凉也不失望，接着问道，“王朔，你来这里之前，莫测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接近叶九凉，找到机会下手，死活不论。”这次，王朔总算开口了，沙哑的声音毫无起伏地道。
    “是不是莫测让你失去记忆的？”
    “不是。”
    没有失去记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九凉皱了皱眉，稳住心神，话锋一转，“莫测是你的什么人？”
    王朔面无表情地问道，“恩人。”
    ？
    季明谦听得一脸惊奇，抬手掏了掏耳朵。
    是他幻听了吗？
    莫测是他的恩人？哪个恩人会给人下毒的？
    叶九凉不为所动，心底揣测是莫测不仅是洗去了他的记忆，甚至可能是篡改了他的记忆。
    “莫测为什么是你的恩人？”
    “我醒来的时候，他就是我的恩人，莫天害我，是莫测救了我。”王朔道。
    叶九凉眸色微沉，心底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莫测不是完全让王朔丧失了记忆，而是篡改了他的记忆。
    被他这么颠倒黑白，她师父倒成了王朔的仇人，他还真是脸皮够厚的。
    “莫测现在在哪？”她问出重点。
    “Y国北部的西伯荒岛。”
    叶九凉回眸看向季明谦，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莫测竟然躲到Y国去了，还是离师父那座岛那么近的地方。
    叶九凉沉思了片刻，转眸看回王朔。
    该问的都问了，她也没什么要问的了。
    叶九凉打了个响指，王朔缓缓阖上眼皮子，身形一歪，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她站起身，季明谦走到她身旁。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男人，低声问道，“如何，他还能恢复记忆吗？”
    “可以。”叶九凉转身往外走，“不过还要费点时间。”
    王朔的记忆应该被催眠篡改的，恢复记忆可能性很大，等他待会醒来先看看情况，如果刚刚的催眠对他的记忆产生了冲击，那他恢复记忆的可能性会更大，甚至再来一次催眠，说不定会让他想起缺失的记忆。
    季明谦跟上她的脚步，两人走出地下室。
    “现在知道莫测的藏身之处了，我们还是尽快行动为好，省得夜长梦多。”
    王朔得了命令来接近阿九，如果长时间不回去，势必会引起莫测那个老狐狸的怀疑，这次要是再让他跑了，以后想要揪他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九凉嗯了声，“待会给阿琛打个电话，我们今晚就出发。”
    季明谦怀疑的眼神扫过她显怀的腹部，“你也要去？”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要不我们现在打一架？”揣着崽子怎么了，她又不拖后腿。
    自觉说错话，季明谦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哪能啊，我这不是觉得厉陌寒不会让你去嘛。”
    毕竟她今时不同往日，怀着孩子，行动也不方便，就厉陌寒那性子，哪里可能让她去冒险。
    叶九凉轻哼，勉强放过他。
    这次她是非去不可，呆在家里她反而不安心。
    谈论间，两人走进客厅，厉陌寒正好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季明谦也跟着过来了，他眉梢轻挑，挪揄道，“你不是去补觉了？”
    季明谦脸皮厚，不怕他调侃，再说了他还有要让他帮忙，哪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和他斗嘴得罪他。
    “你们这个地方风水好，我一过来就精神十足，不困了。”
    身旁，叶九凉忍不住发笑，这家伙瞎扯的本事倒是十年如一日。
    厉陌寒睇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然后走到叶九凉面前，牵住她的手，“吃早餐去。”
    叶九凉弯了弯唇，点头应了声好。
    “有我的份吗？”季明谦腆着脸跟上他们。
    厉陌寒残忍道，“没有。”
    “别啊，都是一家人，这么小气做什么。”
    走进饭厅，厉陌寒拉开椅子，让叶九凉坐下。
    他抬眸看着对面自来熟坐下的人，幽幽说道，“谁和你是一家人？”
    季明谦拿起一片吐司啃着，眼神闪躲，不接他的话，硬转了话题，“厉陌寒，能不能商量个事。”
    “不能。”
    “……”
    季明谦满头黑线，这臭脾气，真不知道阿九是看上他哪里了。
    他看向叶九凉，示意她帮忙说句话。
    叶九凉耸了耸肩，她也爱莫能助。
    季明谦呕死了，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
    他恶狠狠地啃了口面包，看向对面喝咖啡的男人，笑得谄媚，“说起来你也去过我们K组织很多次，要不你也让我去你们暗殿参观一下？”
    话说得再委婉，还是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厉陌寒眸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想去暗殿？”
    季明谦点了点头，唇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厉陌寒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想着。”
    “噗。”
    叶九凉爆笑，精致的眼眸都笑弯成月牙状。
    阿谦应该快被气出内伤了。
    季明谦笑容僵住，狠狠剜了厉陌寒一眼。
    气不过，他也不装好脾气了，“厉陌寒，你什么意思，你都可以去我们k组织，我怎么就不能去你们暗殿了？”
    厉陌寒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存心想看他笑话。
    “你说你想去，我又没有不让你想，你瞪我做什么？”厉陌寒抿了口咖啡，不疾不徐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