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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丹师不愿在一介孩童面前露了怯,再加上炼丹师总会有那么几分痴性,他见旁边有廊柱,索性靠了上去,捧着那丹方再次细看起来,两张丹方需要的材料都很常见,几乎没几样贵重的,他犹豫再三,还是皱着眉问相长宁道:“你这丹方,是从何而来的?”
相长宁答道:“家中传下来的,不知道友是否能炼?”
“炼是能炼,不过……”青年丹师面露疑色,沉吟道:“恕在下才疏学浅,即便是看了这丹方,在下也不甚明白啊。”
“哪里不明白?”
青年丹师这会倒是忘了面前只是一介稚童了,便指着其中一张丹方道:“你瞧,这里两味药性明显是冲突的,根本不能同时入药。”
相长宁看了看,点头道:“尾生性寒,厥鸣性热,两者确实冲突。”
青年丹师也颔首,表示赞同,然而相长宁话锋一转,道:“可是谁告知你这两味灵草不能同时入药的?”
青年丹师下意识道:“师尊曾经说过——”
相长宁道:“你师尊说的便是真的了?你可曾自己亲自试过?”
青年丹师一顿,便听他继续道:“炼丹一道,最忌道听途说,修行重在个人体悟,既是你师尊告知你这两味灵草不能同时入药,那也是他个人的修行,或许他当真曾经试过,并且失败了,但是你可知他当时失败的时候,用的都有哪些灵草?哪些材料?”
青年丹师哑然,完全答不上来,相长宁又道:“你只瞧见了这丹方上,尾生和厥鸣药性相冲,可又看到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味半灵枝和飞鹤草?”
青年丹师听罢,立刻去看,果然在后面瞧见了这两味灵草,相长宁道:“半灵枝可以中和冲突的药性,使其不影响整个丹方的效用,而飞鹤草则是将药性转为微寒,有了这几味灵草,这丹方自不会有大问题。”
青年丹师恍然大悟,他还是头一回听过这种说法,不觉十分震动,他虽然接触炼丹时间已久,但是大多数时候都靠自己揣摩,他的师尊在门内也是赫赫有名的丹师,但是越是厉害的丹师,便越沉迷于炼丹,一炉丹炼上三五年,七八年也是常事,闭关前扔下一本炼丹秘方,让他自己练习,此后便少有时间管教,是以如今他在修为一事上遇着瓶颈,已经有三年之久了,还是同门师兄点拨,让他出来游历,是以才有此一行。
如今听相长宁一席话,恍若醍醐灌顶一般,似有所得,他不由惭愧道:“小友说的在理,我不如你。”
相长宁笑起来:“哪里,这话原本是家中长辈从前常与我说的,如今我也只是拿来现用而已。”
青年丹师轻轻吁了一口气,又问道:“在下柳开阳,不知小友贵姓?或许我听说过你家也未可知。”
相长宁委婉答道:“道友叫我长宁便可,我家也不过是小门小户,排不上什么名号,如今已然没落了,便不叫道友见笑了。”
听闻此言,柳开阳只以为他家中遇了什么大难,不好为外人道,遂不再追问,踌躇片刻,又仔细问他这两张丹方的问题。
相长宁倒也十分爽快,告诉他:“这两张丹方,一种叫纳灵丹,服下之后,丹田内灵力会迅速暴涨至原本的一二倍,当然仅在筑基以下修为才有用。”
柳开阳听了,纳罕之余,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又道:“另外那一种呢?”问的便是药性冲突的那一张,他看来看去也不甚了解,遂不耻下问。
相长宁笑道:“这个名叫疏寒丹,算得上是剑走偏锋的偏门丹方了,待道友炼制时,自然会明白它的用处。”
见他笑得意味深长,柳开阳心中不由愈发好奇,他收了那两张丹方,道:“不知小友何时要用?若是炼制两炉丹药,恐怕需要些时日。”
相长宁道:“不必两炉,纳灵丹只需要两粒,疏寒丹一粒便可。”
柳开阳点点头:“那只需两个月足以,不知届时如何联系小友?”相长宁如今修为尚浅,还未有神识,是以无法留下印记,传音符也找不着人。
相长宁想了想,便道:“两个月之后,我会再来此处。”
他说完,又从怀里取出最后一枚叶下珠,也是品相最好的那一粒,向柳开阳道:“不好叫道友白做工,这东西我现在拿着也是无用,便送与道友作为报酬了。”
柳开阳一看,只见那一粒殷红的圆珠在阳光下金光闪烁,金色纹路如游龙一般缠绕于果实之上,便知这一粒叶下珠乃是最上品了,哪里肯接?相长宁只道,炼丹一事还请道友多多费心才是,若是不收下,于心不安。
话说到这个地步,柳开阳才总算收了下来,对相长宁的好感又上了一层,只觉得这么一点大的小孩,说话做事,无不妥帖至极,换作自己这般年龄,是拍马也赶不上的,一时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第13章
柳开阳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个储物袋,里面有三百下品灵石,然后才带着那丹方和叶下珠向相长宁道别,兴冲冲地离去了。
相长宁原本不想那么早将最后一枚叶下珠拿出来的,但是经过一番交谈之后,他发现这个叫柳开阳的年轻丹师性格淳厚,是个心思单纯之人,相长宁活得久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嗯,除了一个曲清江,不过说起那人来,相长宁对于最后那一剑的感觉竟不是十分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是以才会如此平静地对待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