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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与林信在仙界的拜师礼的日子冲撞了。
没有办法,枕水村这边的事情要紧些,他只好把拜师礼又往后推了推。
所幸请柬还没有发出去,他向师祖与师父说明了缘由,两人都回了信。
师祖虽然说了他两句,但还是关心他的,让他不用管拜师礼的事情,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拜师。
师父玉枢仙尊嘱咐他:“只可暗中行动,不要轻易动用法术,更不要逆天而行,易遭天道反噬。”
林信表示自己一定小心。
毕竟一道天雷打下来,他肯定是挨不住的。
他就这么在吴国皇宫里待了近半个月。
徐恪喜怒无常,偶尔来找他,与他说话,方才还好好的,转眼就翻了脸。
所幸他不常来。林信与顾渊,还有小雀儿待在一块儿,倒是自在得很。
他不喜欢吴国皇宫,所以也没有心思四处闲逛,通常只是坐在承朝宫前的台阶上,和顾渊一起吃东西闲聊。
徐恪虽然看不见顾渊,但还是有所察觉。
有一回说话的时候,徐恪便问林信:“你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嗯。”林信想了想,“大约是你□□凡胎,虽有龙气开了天眼,但还是龙气不多,所以看不见他。”
“你身上的龙气,比孤的重。”
“你的是你当太子、当皇帝的龙气,我当亡国之君的时候,身上气息应当比你的弱。”
听到自己比他厉害,徐恪有点高兴。
他又问:“那现在?”
“现在是因为我的……”林信回头看看顾渊,顾渊和小雀儿,正因为林信相互较劲,“仙侣在身边,他本身就是一条龙。”
徐恪嘲道:“因为身上龙气不重,所以找了一条龙吗?”
林信不想理会他,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生出的攀比心。
徐恪再问:“是貌美的龙女吗?”
“不是。”林信再看了一眼顾渊,顾渊也抬眼看他,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徐恪笑问道:“难不成是丑陋不堪的……”
“不是。”林信道,“是个男的,是条公龙,比我还高一个额头。”
徐恪微微一愣,面色一凝,随后敛了敛眸,掩去眸中晦暗颜色。
*
十月廿五,徐恪登基的前一个晚上。
天色阴沉,徐恪换上明日登基要穿的礼服,屏退左右,独自一人,踏过承朝宫前的八十一级台阶,
吴国以玄色水蛟为图腾,礼服也都是这个颜色的,浓得与宫墙、与夜色融在一处。
他站在承朝宫正殿门前,回头下望,将吴国宫殿尽收眼底。
那时林信正坐在屋顶上,与顾渊一起,在漆黑的夜里找星星。
徐恪等了一会儿,林信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自己过去。
林信拍拍顾渊的手背:“我过去看看,等会儿就回来,你记着我们找到那边了。”
“好。”
林信飞身落到徐恪面前,徐恪并无喜色地朝他笑了笑。
林信道:“你还有事情想问我?”
“孤明日登基。”徐恪的目光转向脚下宫殿,“孤记得,你之前说,要孤做个明君。”
“是呀。”林信抱着手,“贤明到了极点,就算后代修史,将你弑父登基的事情照实记载,史官仍称你是个明君的那种。”
“你是这样想我的?”
“是。”
“孤这几日一直在想,倘若孤的父皇如你一般,倘若孤有一个与你相同的兄长,孤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这小孩子,怎么老是在想这种事情?”
“满手鲜血,满腹算计。孤午夜梦醒,看着镜中的自己,连自己也生厌。”
林信敛了神色,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想起他不喜欢被人摸头,便收回了手。
徐恪继续道:“其实我吴国也供奉有护佑神,只不过孤没有见过。”
他定定地看向林信:“林信,你很好。你想不想留下来,做吴国的护佑神?”
林信原本还有些心疼他,一听这话,便正色道:“不,我不想,也不能。”
护佑神是百姓推举,天道钦点的神明。
诚然做一个小村落的护佑神,好像很没有面子,但是林信绝不会做吴国的神明。
不似徐恪做事的风格,他没有多加纠缠,只道:“好吧,孤知道了。”
徐恪朝他伸出手:“那你能抱我一下吗?”
林信迟疑,他便继续道:“像你抱那只小鸟一样。我没有父亲和兄长,你抱我一下,我就做个明君。”
林信想了想,幻出实形,只是慢慢地抱了他一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徐恪将手搭在他的腰上,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系在腰带上的玉禁步忽然散落在地,发出叮当响声。
忽然,从承朝宫冲出上百个方士,手执符咒,将林信团团围起。
而徐恪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张人间道士所绘的符咒,贴在林信背上。
“孤要你做吴国的护佑神,你还能拒绝不成?”
林信从背上揭下符咒,看了两眼,慢条斯理地将符咒撕碎了,散在徐恪面上。
“你这熊孩子,大人说话根本不听。”
徐恪道:“初见时,你说你在承朝宫伺候。你知不知道承朝宫是什么地方?这是我朝供奉护佑神的宫殿。你说你在承朝宫伺候,可不就是要做我吴国的护佑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