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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魄碎片随时可能破碎,在华莲菩萨把魂灯带回西天之前,还需要四十九天或八十一天的炼化,让魂灯保持长明。
这需要与蛮娘与小猫们同族的胡容的妖力护持,华莲菩萨在一边施法,还需要亲近的人的心头血,作为魂灯灯油。
这个人自然就是林信。
蛮娘与小猫在这世上较为亲近的人,大约就是林信了。
游方更不必说,他深居简出,认识的人也只有林信。
天均峰上,广乐老祖特意辟了一个洞府给他们用。
广乐老祖找了个木托盘,上边放着一把匕首、一个玉碗,还有一段包扎伤口的白布,本想交给林信,后来想想,却给了顾渊。
“四盏魂灯,这一个玉碗应该足够了。”他压低声音,对顾渊道,“看着林信点,我看他还是不太好。”
顾渊接过托盘:“好。”
旁人端着魂灯出去了,洞府中只剩下林信与顾渊两人。
石壁边上放着一张小案,案上一面铜镜,案前一张软垫。
林信从顾渊手中拿过托盘,淡淡道:“料想你也下不了手,我自己来。”
他背对着顾渊,将东西都放在案上,对着铜镜松了松腰带,右手拿起匕首,左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石头心一向跳得很均匀,只是这时候有些闷闷的,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刀尖抵在胸口,还没扎下去的时候,顾渊握住他拿着匕首的手,在他身后坐下,把他揽进怀里。
顾渊道:“疼得很,你缓一缓,等会儿本君帮你。”
不知道他说的是取心头血疼得很,还是说他此时就心疼得很。
林信松开握着匕首的手,将匕首交给他,随他去了。
但顾渊让他“缓一缓”,大约是让他哭一会儿的意思。
顾渊没有再解释,林信转头看他,却看见他闭上眼睛,把林信往怀里按了按。
他也就在那个雪夜落了两滴泪,随后很快就振作起来,忙着画阵招魂,不敢松懈。
林信以为,自己只想叹一口气,这口气却在喉间哽住了。
顾渊闭着眼睛,也收敛了五感,不刻意去注意林信是什么模样,只是安安静静地从身后抱着他。
不劝他,也不哄他。
被他抱在怀里的林信有些颤抖,开始小小地抽噎。
林信哭得更凶,低着头,眼泪砸在地上。
顾渊没见过这架势,只能把他抱得更紧。
过了一会儿,林信用衣袖抹了抹眼泪,还带着哭腔:“可以了,华莲菩萨该等急了。”
他发了话,顾渊才睁开眼睛,仿佛没看见林信面上未干泪痕,只应了一声:“好。”
林信伸手要去拿玉碗,被顾渊抢了先:“你的衣袖上都是眼泪。”
顾渊按住他,因为林信哭得还抽抽,便道:“你放松些。”
林信往后靠了靠,卸了力一般靠在他怀里:“你动手吧。”
“本君之前给你的龙鳞呢?”
“这里。”林信拿出龙鳞,递给他。
顾渊接过龙鳞:“你闭上眼睛。”
林信依言,合上双眼。
他感觉到一个弧形的硬片压在他的心口上,有些凉,应该是龙鳞。
顾渊拿着匕首的手并不稳当,顿了许久,刀尖才沿着龙鳞的弧线,慢慢地刺进去。
或许是顾渊暗中护持,林信也不怎么疼。
他睁开眼睛,看见顾渊垂着眸,认真地端起玉碗。
林信低头再看,顾渊拿着匕首的手仍在颤抖。他还不留神划破了自己的手,他自己手上的伤口,比林信心口上的,还要大一些。
不敢让龙血混入其中,顾渊便用衣袖堵住伤口,沾染得衣袖一片赤金。
顾渊这人,也不过是看起来专心无情。
林信转回头,闭上眼睛:“再划一刀吧?这样装不满。”
于是顾渊重新拿起匕首,停顿了许久。
那玉碗看起来不大,真要装起心头血来,却好像永远也装不满。
林信把住他的手,引着匕首,沿着先前的伤口,再往前刺了刺。
猛地这样来一下,林信也有些受不住,面色发白,呼吸也有些沉重。
顾渊看着心疼,但也只能加强暗中持护的力度,忍不住唤了一声:“林信?”
林信抽了口冷气,道:“圆圆啊,说说话,让我想点其他的。”
顾渊蹭了蹭他的鬓角:“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去看小奴。”
“嗯。”
顾渊费力找了些闲话与他说,林信也都一句一句地应了。
玉碗将满的时候,林信道:“方才在斩仙台上,怀虚残魄说的话,我听见了。”
但是此时,顾渊好像没有听见。
他将接满的玉碗放在案上,然后拿起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林信的伤口,又帮他上药。
林信勉强地轻笑一声:“你哪里有那个胆子来杀我?要你取我一点心头血,都要了你的命了。”
仿佛还是没有听见,顾渊于指尖凝聚真气,认真地帮他将撒在伤口上的药粉抹匀。
第112章 道心
仙君的本心尤为重要。
林信的本心便是他那一颗石头心,要他一大碗的心头血,是十分损伤仙身的事情。
顾渊帮他将伤口包扎好,见包扎的白布里不再渗出血迹,便将玉碗端出去给华莲菩萨,然后回来看看林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