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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垂眸,看见他咽唾沫。
林信睡着不起,连带着顾渊也起不来。
他看着林信,一直到将近正午的时候,林信才揉了揉眼睛。
穿衣洗漱之后,就已经是正午了。
林信在屋里也套着好几件衣裳,外边还披着顾渊的披风,一边打哈欠,一边在案前坐下,早饭与午饭一起吃。
顾渊坐在他对面,给他夹菜舀汤。
“你睡着的时候,你的朋友给你传了几条音讯,问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哪几个朋友?有署名么?”
“不记得了。”
“好吧。”
他能记得这件事情,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信捧着碗筷,专心吃饭,准备饭后给所有的朋友们回一封信。
才吃了没两口,他的朋友们又给他传了两条音讯。
一条是江月郎的,问他到底起了没有,起了就快滚过去。
还有一条是何皎的,也问他要不要去魔界过年,还问他是不是赴了别人的约。
他们之间向来如此,不会提早说好,兴致来了,一封短信传来,便喊他过去。
而且各自都有一个附加问题:“到底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林信用帕子抹了抹嘴,挽起衣袖,从乾坤袋中取出几张传音符。
“都认识这么些年了,不讲究这些虚的了。你们都礼让一下新人,我今年和新来的未婚夫一起过年。”林信顿了顿,补了一句,“朋友们除夕安康。”
做完这件事,他重新捧起碗筷,继续吃饭。
又吃了两口,江月郎的回信就来了。
“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林信信你好狠的心。”
狠心的林信呼噜呼噜地喝汤。
喝了一半,他放下汤碗,对顾渊道:“你应该没约了别人一起过年吧?”
顾渊否认:“没有。”
“那就好。”林信笑着道,“晚上我们两个人吃年夜饭,烫锅子吃。”
“好。”
“吃了一起下棋,守了岁就睡。”
“嗯。”
寝殿边上有一个小厨房,林信有时想烤兔子,就在那里开火。
吃饱之后,林信靠在榻上看了一会儿小话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从榻上坐起来。
他去小厨房捣鼓吃的,顾渊帮他打下手。
期间小魔君沉黯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饭,被他们谢绝了。沉黯送了几个烟火爆竹给林信,就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大喊:“我赌中了!尊上要和仙君一起吃饭!”
林信一脸复杂:“他在做什么?”
“打赌。”顾渊将油纸包着的烟火爆竹拿进来,免得被雪花淋湿,“他们打了好几个赌,还赌我什么时候和你正式完婚。”
林信无话可说,密林的魔君还挺无聊的。
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殿中点起炉子,上边架着一个铜锅。
中间隔着融融的火炉与沸腾的铜锅,他二人相对坐着,林信捏起玉杯,往他面前递了递。
顾渊会意,两只玉杯轻碰脆响。
林信只抿了一口,便不再碰酒杯,专心地往锅里下菜。
他垂着眸,认真的模样被热气掩得朦胧。
窗子开着,风从外边吹来,又将热气吹散。
他的面容又渐渐清晰起来。
林信用长筷拨弄着铜锅里浮沉的菜叶,随口道:“还记得去年除夕,我们是在枕水村守的岁。”
“是。”顾渊点头。
林信笑着轻叹一声:“这一年里事情不少,不过总算是平安过去了。”
顾渊夹起锅中菜叶,放到他碗里。
炉子燃着,锅永远也不会凉。
林信话多,一顿年夜饭,吃了快有一个时辰。
原本说好的,饭后下棋,但是林信兴致上来了,一挥手,说:“这种高雅的项目,不太适合过年的气氛。我是俗人,要玩俗的。”
于是他拿了一段长香,抱着沉黯下午送他的烟火,跑到殿前的空地放烟火玩儿去了。
殿前积雪没过脚踝,林信穿得厚,点了烟火,转身就跑。穿着顾渊的黑衣裳,在雪地里,好像一只小灰鹅。
顾渊站在不远处看他玩儿,火光映照着,林信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不多时,林信跑得累了,便喘着气解下披风,丢给顾渊,要他抱着。
顾渊便抱着披风,站着看他玩。
亏得沉黯送他的不多,放一会儿就没了。
林信站在他面前,又被他用披风裹起来。
低头时却看见,不知何时,林信的衣摆湿了一片。
林信不好意思地往上扯了扯衣摆:“我没注意。”
于是在床上守岁,也一样是守岁。
洗漱之后,懒得再穿衣裳,林信穿着单衣,用被子把自己裹好。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圆圆,来呀。”
顾渊劝他不要这么嚣张——顾渊没有说话,这是林信意会到的。
顾渊才过来的时候,林信又道:“帮我拿一下话本。”
他转头去看榻前的矮案,翻了翻,找出林信正在看的那一本,递给他之后,掀开锦被,在他身边躺下。
林信把被子掖好:“有点漏风。”
他靠在枕上,捧着话本子看。顾渊偏过头,伸手别开他散在耳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