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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寒起先大骇,不过也没有等他再开口,月流便又恢复本性,只说不必如此拘谨,又喊他与那叫做七宝的孩子玩笑起来。
慕九寒听得见内里的太傅又在教训人,外边秋风萧瑟的,想必打一顿板子,也该知道什么是可以说,什么是不可以说,或许是不会起什么作用,不过这和他没有关系,他犯不着去得罪人,但是也不愿意给自个找不痛快。
不过第二次再去,便不见得那个小厮了,或许养伤,或许调离其他职位,这原本也和他没有关系,不过后来确实天意弄人了。
因而慕九寒那日回去向徐徐问起此人,才知道其主子是安烈侯的小公子,太子母舅家的少爷,那便怪不得会为自己解围——
应当是为了太子的颜面了。
而为了太子的颜面,慕九寒也得做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那一日人都散尽了,老太傅看着慕九寒,又问了几句话,说道
“太后娘娘说你这名字不好,叫老夫给你改个名字,我见了你几次面,如今给你改个名字,单字“卿”,小字“如玉”,卿者,臣也,太子祝你平步青云,当尽心为太子,为人在世,当有如玉品格,此乃小字,汝可牢记了?”
慕九寒抬起头看着老太傅的目光,又看太子的目光,太子对着他的目光,便笑道
“卿卿,还不谢谢太傅?”
慕九寒:……
太傅拿起龙头拐杖敲了太子的肩膀,嗔怒道
“乱叫什么,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太子只躲了一下,却仍然笑着,然而并无人在意慕九寒的态度,虽然先前太后好像说他的名字不好——
却也并没有想到过竟然真的要自己改了名字了。
这是殊荣。
慕九寒跪下去,磕了头,说
“谢先生赐名。”
第10章 京都之见
深秋难得热烈的日光落下来,叫栖凤宫中的人都觉得甚是舒适,早起的鸟在窗外叫着,透着日光,窗纸上显露出暗花。
书房的窗子开了一扇,日光合着草木香混入到了书房之中,满室光辉,叫人总是觉得有些懒散起来,姬奕坐在椅子中,看着那勾点处破开的纸张,忍不住笑道
“这可真是力透纸背,卿卿,你对这纸张有什么不满吗?”
那是慕卿临摹的字体,日日的临摹,又拿来给他看。
慕九寒——如今当称之为慕卿,静静的站在一旁,宫奕开口问话,他才低声回答一两句
“没有。”
然而却也难免心情低落。
锦葵站在门外,远远的看到行走的徐徐,便立刻下了台阶,又去拉着匆匆要去宫外和人对单子的徐徐,低声问道
“你可知如玉怎么了?我听云意说小公子这几夜都是半夜才睡?”
云意乃是分与伺候慕卿的人,她每每晚间打了盹醒来,便可看见慕卿仍在桌案前看书,白日没什么时间,只能紧着晚上的时间去用。
“从十五回来便是如此的,小的却也是不知道的,大约是受了激励所以格外用功吧。”
那一日改名回来,先是要宫中所有的人,只需要叫慕九寒如玉便是了,说是太傅大人亲口提的名字,再来竟然也是正儿八经的要将人当做公子培育,特地单独空了一间房来叫他居住,又拨了一名侍女去伺候——说是伺候,慕卿诚恐诚惶的,也并不敢承受,只是让帮忙研磨或者找个书籍罢了。
太子宫中,总不好再有另外的小主子,慕卿得了新的名字,恍如得了新的人生,且每日自有他的任务,不同于侍女太监们的每日工作,不过写字作画背书之类的文雅工作,然而却更加艰难了,毕竟侍女太监们做错了事情只得锦葵与徐徐口头呵斥,然而慕卿犯错,要呵斥的却是太子与诸位教学的先生,不需要多想,便知其中的煎熬。
徐徐看着锦葵,又低声说道
“如玉是自小懒散惯得,猛地被束缚,又被质疑才学,大约难免郁闷。”
虽然本就没有才学,但是被太傅变着花样骂笨蛋之流,也并不是什么可以说服自己无视的事情,锦葵便叹了一口气,踱了几步路,错眼看见徐徐手中的单子,猛的眼前一亮,和徐徐说道
“不然,与太子请个令,叫如玉和你一道去宫外走几趟,散散心如何?”
这样说,便又回去了书房外站着,等着内里的人谈好了事情,便寻了时机来与太子讲这样的事情,说是
“如玉如今跟着殿下,日后少不得接触外界,趁着如今一切开头,不如跟着去外界认认门?”
太子道
“倒也可行。”
太子在宫外买了一处荒山,命名曰停云山,那本是为调换宫中的花草所建的庭院,只那一年荣贵妃得了红疹,宫中便不可放有异香的植物了,是故太子在城郊寻了一处荒废的山坡,专为这些花草树木建了庭院楼阁,并请了精于此道的花匠照料,太子宫中的花草,便是此处单独供应的,因为花草过多,便在都中另开了一处庭院曰题花院以来售卖花草,另外有些贵族人家需要花草,也从此处购买,并不靠太子的名头,只凭着品种繁多,价格优惠,已经是脱颖而出。
路上徐徐与慕卿说及此事,慕卿对太子竟然还做买卖这种事情,心中委实十分的诧异,又觉得姬奕做太子真是屈才,他应当去做花匠才是不负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