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我妈说暖暖高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我一定得回去看看，最近流感病毒特别厉害，你也当心着点儿，小心保暖。”顾易凡低声回道。
    白濠明见顾易凡也收拾好了，叮嘱了两句，“路上开车要小心啊，前两天刚下了雪，路上结冰了，特别滑。”
    “好，我知道了。”顾易凡走到门口，一摸自己的包鼓鼓囊囊的，这才反应过来，给白濠明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
    刚才尽顾着白小时和冒冒了，竟然忘记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条羊毛围巾，转身走到白濠明面前，半蹲在他面前，围到了他脖子上，“爸，差点忘了，给你的生日礼物。”
    白濠明愣住了，神情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
    许久，抬手擦了下自己的眼角，轻声道，“凡凡呐，谢谢你，白家欠了你的。谢谢你能接受暖暖。”
    他这是话中有话。
    顾易凡听出来了，这老头子，已经知道暖暖的秘密了，知道暖暖不是他的孩子。
    但是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才好。
    沉默半晌，轻声回道，“应该的，她只有我了。”
    他知道白濠明想哭，但是在他面前还保持着自尊，所以憋住了没哭出来。
    很识趣地站了起来，笑着朝白濠明轻声道，“爸，我也代暖暖，祝外公生日快乐。那我这就走了啊，你早点休息。”
    “行，到家给我打个电话。”白濠明点头回道。
    顾易凡出门的时候，厉南朔他们早就走了。
    他走到自己车旁，恰好看到陆枭回来了。
    陆枭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类似于随身听的东西，已经走到了自家院子门口，耳朵里插着耳机。
    顾易凡原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叫了陆枭一声，陆枭没听见，也就算了。
    他驱车离开的瞬间，陆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拉开院子门的动作，停顿了下，扭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后。
    什么都没看到，但他真真切切是听到了有什么声音。
    他警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朝路上看了两眼，看到了停在路口等红灯的一辆熟悉的车。
    那是顾易凡的车，他认识的，黑色保时捷。
    他想了下，刚才也许是顾易凡叫他，他没听见。
    挑了下眉，随即摘掉耳朵里的耳机，把耳机线缠在了刚买到的cd随身听上，快步进了自己院子。
    “麦奶奶。”他进门时，习惯性打了声招呼。
    没人理他，而他分明听见，一楼麦奶奶的卧室里，有电视的声音传来。
    他在原地停住了，又叫了声，“麦奶奶，夜宵准备了吗？”
    依旧没人理他。
    麦奶奶虽然年纪不小了，将近六十岁了，但是她的耳朵很好，他有时在楼上叫她一声，她在卧室里都能立刻听见。
    陆枭这时意识到，好像，家里有情况。
    他右手绕到后腰，拔出了枪，把枪悄悄缩在了袖口里，假装继续若无其事地，走到了麦奶奶房间门口。
    麦爷爷这两天跟着陆昌圣去了京都，只留了麦奶奶一个人在家。
    他看到面前的门是虚掩着的，暗暗调整了下呼吸，伸手敲了下门，问，“麦奶奶，你睡着了吗？”
    还是没人理他。
    他站在墙边，用脚，轻轻踢了下门，随后飞快地举起枪，对准了房间里。
    灯是开着的，电视是开着的，麦奶奶倒在了地上，地上满是她身上中弹的伤口流出的血。
    陆枭不由得愣了下，朝四周飞快地打量了一圈，麦奶奶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刚才进来的人应该已经不在房间了。
    “麦奶奶！”他随即冲到麦奶奶身边，慌乱之间，看到她下心口和肺部中弹的痕迹，立即随手抓了一块东西，用力压住她的伤口。
    “少爷啊……”麦奶奶还有意识，急促地喘息着，望着他，小声回道，“你赶紧走……”
    “说什么呢！我立刻送你去医院！！！”陆枭沉声回道，“咱们现在立刻去医院，还有救，一定会没事儿的！”
    “少爷……你走吧，好几个人呢，赶紧走……”麦奶奶努力睁着眼睛，望着陆枭，眼神是涣散的，“他们打中我肺了……”
    陆枭抓着麦奶奶肩膀的手，几乎痉挛了，死死咬着牙，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打中肺也有救！”他吼了声。
    他说着，立刻伸手拽过边上一件衣服，在麦奶奶伤口处狠狠打了个结。
    “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他跪在地上打完结，朝麦奶奶沉声道。
    正要起身的瞬间，麦奶奶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朝他笑了笑，气若游丝道，“少爷……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她坚持着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陆枭回来。
    她不放心啊，陆枭是她亲手带大的，不向他嘱咐几句，她不放心走。
    “厉南朔在隔壁，我让他送你去军区医院，一定来得及的！”陆枭摇头回道。
    麦奶奶却死死抓着他，不让他起身，用尽了全身力气。
    “少爷，麦奶奶不放心你，也不放心小不点儿……你要照顾好她，不要丢掉她，好不好？”
    麦奶奶的手冰凉，抓着陆枭手腕的手，几乎让陆枭凉到了骨髓里。
    他眼眶里噙着的眼泪，终究没忍住，滚落了出来。
    哆嗦着唇，半天，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好！”
    麦奶奶望着他，笑了。
    陆枭感觉到她抓着自己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去，低头看了她的手一眼。
    再抬头看她眼睛时，麦奶奶的眼神已经没神了。
    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去试了下麦奶奶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呼吸。
    麦奶奶死了。
    他低头，伏在她身上，眼泪浸湿了她的衣领。
    “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他伸手，抱住麦奶奶冰冷的身体，轻声道。
    半晌，他吸了下鼻子，用力擦了把眼睛，拖过床上的床单，盖在了麦奶奶身上。
    朝她磕了三个响头，随即飞快地起身出门，到隔壁白家找人。
    走到白家院子门口，他看到白家一楼的窗户，有一扇是开着的，外面风很大，吹得窗口的窗帘上下翻飞。
    里面却悄无声息，这么大的风，白家那么多人，一个关窗户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