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臣，你怎么回事儿？”
    “在楼梯口就听到你们俩在吵架了！”
    顾居安从楼梯上走过来，林逸跟在顾居安的身后，顾居安眉头紧锁着，一手紧握着拳头，眸光里写着严肃，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
    眼看着顾居安和林逸走过来，顾斯臣别过头看向了窗外，没有继续说话。
    苏颜望着顾斯臣，下唇轻颤了一下，眸子里多了一层薄雾，心里好似结了一层痂。
    “爷爷，我们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啊。”苏颜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动作随意又粗鲁，先是安慰了爷爷。
    顾居安撇着苏颜，然后看顾斯臣，没给苏颜正脸。
    顾斯臣怎么了他能看不出来吗，这都什么样了苏颜还替顾斯臣说话呢。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你大可以说出来。你即便是心情不好你也不能往你妻儿的身上发泄啊。”顾居安站在一边，满是严肃的望着顾斯臣，脸上写着失望。
    把在外的情绪带到自己妻儿身上的男人，都是垃圾，这句话，不接受任何的反驳。
    别看顾斯臣是他的孙子，苏颜千里迢迢嫁过来，他在苏颜没错的前提下，应该护着苏颜才对。
    苏颜若是错了，那就另说了，但并不代表苏颜错了就要跟着顾斯臣批评苏颜。
    大道理可以讲，台阶也要给下。
    这就是生活，是一个前辈该做的事儿。
    “爷爷，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和苏颜闹着玩。”顾斯臣扫了顾居安一眼，然后起身，问林逸：“爷爷身体……”怎么样？
    顾斯臣的话没说完，就见顾居安走过去，抬手拍了一下顾斯臣的手臂，喝道：“你这混小子，你们闹着玩，她能打你？”
    倏尔，苏颜抬起了头。
    乍一看，顾斯臣的脸还有红，只是微红，单看一边可能并不明显，但是两边一起看的话，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明显了。
    苏颜叹了口气，又很快垂下了头，没有和顾居安说什么。
    “这日子啊，是过的越来越糟糕。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顾斯臣摸了一下脸颊，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很轻，力道不重。”
    “行了，你们俩啊，哪儿来的哪儿走吧。别在这儿了，闹心。”顾居安叹了口气，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不去看顾斯臣，只是摆摆手。
    顾斯臣到也没客气，抬腿就走。
    顾居安见顾斯臣抬腿就走，气的直不起腰来，“这个小子！”
    “臭小子！”
    苏颜赶紧安抚了一下顾居安，就听外面喝道：“苏颜，回家。”
    苏颜一脸无奈的看着顾居安，又看了看林逸，双手合十，道：“爷爷，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呀。林医生，爷爷就拜托你了。”
    “颜颜，我那混账孙子就那般模样，你别和他一样的。他肯定是有心事了，不然他不能突然这样的。”
    临走，顾居安还抓着苏颜的手叮嘱苏颜，不要和顾斯臣吵。
    他再三说，顾斯臣是又心事。
    坐在车上，苏颜满脑子都是爷爷口中的有心事。
    “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抱抱我啊。”
    “我什么都不说，就给你安慰，好不好？”
    苏颜突然眯着笑，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正撑在驾驶座和副驾驶中间的一个隔层上。
    顾斯臣双手扶着方向盘，眉头紧锁着，本看着前方的目光转过头扫了苏颜一秒钟，很快收了回去。
    苏颜就这么看着顾斯臣的侧脸，却听他问了一句：“你吃错药了吗？”
    哎……这个人。
    “你是木头吗？”苏颜拍了一下隔层，啪——的一声，然后扭头看向了窗外，懒得再去和顾斯臣废话。
    过分！
    她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吗，她在主动讨好啊！这个家伙真是一点眼色都不长。
    看着窗外许久，苏颜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句：“顾斯臣，你太过分了。”
    顾斯臣一转头，便看到苏颜的后脑勺，她拖着下巴。
    “还有更过分的，要不要试试？”
    苏颜听着顾斯臣的话，心突然就凉了。
    无论他是开玩笑也好，认真也好。
    这句话，都足以伤人了。
    “去吃饭吧。”那人声音冷冷清清。
    “我不饿。”
    顾斯臣突然笑了，回了她两个字：“我饿。”
    “关我屁事哦？”苏颜冷哼了一声，她尾音上挑着，可以说是很讽刺了。
    “好，那就不吃了。”顾斯臣点着头。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顾斯臣开着车，苏颜也不知他要往哪儿开。
    他开去哪儿，她便跟着到哪儿就是。
    苏颜路上都闭着眼睛，只知道，她再睁开的时候，面前一片金黄色。
    银杏树啊……
    柏油马路的两边，一排排的银杏树矗立着，一阵风刮过，树叶便随着风向飘落下来。
    飘飘零零，落在地面的一片金黄里。
    路上的人很多，有穿裙子的小姑娘，有穿大衣的女人。
    有穿着校服的小男生，有穿着夹克衫的帅气小哥，还有穿着西装的成熟男人。
    包括，那对相互扶持走在落叶下的一对老夫老妻。
    苏颜看了好久，看到，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
    还是那只手，突然擦了一下她的眼角，她才发觉。
    苏颜收回思绪，抬手正要碰脸颊的时候，那人突然伸出了手，抱住了苏颜。
    “是你说的，心情不好，就抱抱你。”
    “苏颜，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人会擦肩而过，但能拥抱的人，千万别错过。”
    ——这世界上总有很多人会擦肩而过，但能拥抱的人，千万别错过。
    ——千万别错过。
    顾斯臣拍了拍苏颜的头，将苏颜往怀中紧紧搂去。
    “走了，下来拍几张照片。”顾斯臣拍了一下苏颜的头，指腹轻擦着苏颜脸上的泪珠。
    哭的像个小孩似的。
    顾斯臣叹了口气，到是想起什么来了，伸手摸了一下口袋。
    苏颜和顾斯臣一同下车，顾斯臣跟在苏颜一侧，伸手递到苏颜面前。
    “糖？”
    苏颜看着手心上的白糖，愣了一下。
    “林逸给我的。”顾斯臣撕开糖皮，正当苏颜张嘴的时候，扔进了苏颜的嘴巴里。
    顾斯臣看着苏颜，苏颜捂着嘴，瞥了顾斯臣一眼，然后往前走去。
    苏颜挑着眉头，双手插入口袋，心情到是好多了。
    阴晴不定的人啊……
    顾斯臣跟在苏颜的身后，问苏颜：“甜？”
    “糖呀，当然甜了。”本背对着苏颜的顾斯臣倒退着走路，看着顾斯臣，说：“奶味，很浓。”
    顾斯臣快步走上前，苏颜冲着他笑，说：“可惜哦，某个人，不吃糖。”
    顾斯臣突然伸手搂住苏颜的腰间，俯下身上，吻上她的唇，舌尖轻轻一卷。
    “是很甜。”
    苏颜就这么看着顾斯臣，抬手碰了一下唇边，顾斯臣嘴角轻轻上扬着，牙齿上露出一抹白。
    哎……我的糖。
    苏颜抬手，顾斯臣挑眉来，眸子里带着笑，宠溺至极，“还要吗？”
    “切。”苏颜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顾斯臣一把抓住苏颜，一手扣住苏颜的腰间，一手扣住苏颜的后脑勺，正要去吻苏颜时。
    苏颜突然抬手，轻放在顾斯臣的唇上。
    “顾斯臣，你知不知道，你一对我不好，我就以为你不爱我了……”
    “我好像病了，得了一种，只想依赖你的依赖症。”
    有句话说的没错。
    先爱的人，放手的最早；后爱的人，迟迟不愿放手。
    人……都是这样的吧。
    顾斯臣望着苏颜，不禁失神。
    他迟迟没有回应。
    可许久后，却呢喃出一句：“恨我和爱我，你迟早要选择一个。”
    苏颜几乎想都没想的，踮起脚尖，二话不说的吻上他的唇。
    爱你……我爱你。
    顾斯臣睁着眼睛，苏颜的眼睛轻闭着，睫毛轻轻颤着，睫毛上沾着泪水，湿哒哒的。
    顾斯臣拍拍苏颜的头，将苏颜反搂在怀中，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恨我和爱我，你迟早要选择一个——
    我选择……爱你。
    “这有对小年轻的，叫她们帮我们拍张照片。”
    “都老夫老妻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快点过来，别不好意思，哎呀——老伴呀！！”
    顾斯臣和苏颜几乎一同抬头来，顾斯臣条件反射的将苏颜护在了身后，有个年迈的老爷爷，苍白着头发往这边来，手里还拿着相机。
    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个不停。
    苏颜和顾斯臣对视一眼，就听那人道：“你好，能不能帮我和我老伴，拍一张照片？”
    顾斯臣接过老人的相机，却问：“您的老伴？在哪儿……”
    “在这儿呀，在这儿！！”老爷子伸手，拽了拽身边的一个男人。
    看样子，是……他儿子吗？
    那男人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手势。
    顾斯臣会意，便给拍了一张照片。
    过后顾斯臣和苏颜才知道，那老人的老伴去世了，老人从老伴去世那天起，就开始精神恍惚，经常会认错人。
    苏颜坐在长椅上，靠在顾斯臣的肩上，翻着手机，发了一条动态：从你离开的那天起，我把全世界，都当成了你。
    或许……
    不仅仅是把全世界都当成了你，而是，他的世界，只有她吧。
    苏颜揉了揉太阳穴，将手机收入口袋里。
    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却见顾斯臣看着手机在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