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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确需要去看看医生。”庄周蹙着眉,“姜以勉,你没失忆,你失心疯。你想一想你做的这些事,已经没法用‘自私利己’来”
“失心疯?自私?”姜以勉好笑地打断他,笑着笑着涌出泪来,“分开之后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呢?你真的回国之后,就对他一见钟情了吗?三年里再也没有想起过我吗?”
庄周看着他,实话道:“我一点都不愿意想起你。可惜梦不由我,我做过很多很多关于你的梦,做了一年吧,安眠药都不管用,还是会被噩梦惊醒...那种感觉,说真的,我也快被逼出暴力倾向了。”
小球滚落到地上,碎屑撒了满桌,没撕完的纸再次被揉得稀烂。
姜以勉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庄周:“来报复我了是吗?事情你都调查清楚了,我装疯卖傻都想追回你,你又要怎么对我?是不是等一下你走了,我就要被抓到监狱里去待上四五年才能重见天日?!”
房间门被警告式地叩响了三声。
姜以勉颓败地坐回到座位里,嗤笑一声:“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还对你抱个屁的希望,在美国待着不好么...你那个助理还提醒我申请律师辩护...根本就是看热闹...”
庄周不知滋味地默默叹息了一瞬,继续道:“你用他的两个朋友威胁他,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么?”
记得,姜以勉疲惫地回忆,他说云师大这么好的大学,两个同性恋,被曝光的话,还读得下去么?
庄周见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有痛恨有心烦:“你妹妹姜朝雨,她昨晚和朱铭分手了,她决定听取你的建议,和你一起去美国读书。”
姜以勉抹掉一把眼泪,不看他,只在心里奇怪这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你离开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了,非非说他不想再见到你听到你。如果不是他这样说,就冲着你敢用茶壶挥他脑袋这一件事,我就要把你送进去忏悔,要让你追悔莫及。”
庄周沉着声一字一句让他听清楚:“你所有资料都在我手上,你若是执意回来碍眼,那你一定不会好过。国内人才济济,不缺你一个博士生,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人品败坏,道德堪忧,行为不受理智约束的人,哪里都不需要你这样的定时炸弹。”
姜以勉愣愣地盯着他,嘴唇颤抖,倏地他又哼笑:“当我乐意回来么,我”
“那最好。”庄周把资料整理好放回文件夹里,把录音笔也装好。
姜以勉没好气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还有最后一件事,”食指轻敲桌面,庄周说,“我写了一封邮件,将你在咖啡厅里的所作所为连带着视频和音频一并发给了你的学校和你的导师。你的博士学位还没拿到手,对么?至于最后还能不能拿到,我祝你好运。”
姜以勉猛地站起来,金属的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撑在桌上,双目猩红地低吼道:“庄、周!”
庄周同样沉着目光:“你阴险歹毒地威胁他,甚至诅咒他,我稍微以牙还牙罢了。”
他拿着文件袋起身,似是嘲笑:“研究方向是大脑记忆,还真是学以致用。”
说罢再也不理会回荡在这小小屋子里的哀嚎,拧开门,走得干脆利落。
五月是天气宜人的时节。
傍晚的云海被霞光浸染,美妙得胜过油画。
保时捷停在一条林荫小路的侧边,车顶断断续续落下几片香樟绿叶。
庄周倚靠在车边,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眼前是一片人工湖,有人在踩船,嬉笑声都传到这条小路来。
庄周有些出神,循着笑声也想起一些可以称作是美好,但已经不心动了的往事,更多的,是苦涩。
他无法失忆,但是记忆有容量,也有保存期限。
而他的非非,正在亲力亲为地铲除那些陈旧的苦涩,用他期盼已久的甜蜜来霸占他的记忆,来霸占他的全部。
庄周拿掉烟,望着湖里悠闲戏水的野鸭子笑叹出声。
想非非了。
再多沉闷和烦躁缠身,只要想一想非非就能轻松不少,仿佛身边开起一朵朵可爱的桃花,要人情不自禁地好心情。
天空浮现出壮丽磅礴的火烧云。
庄周欣赏了一会儿,重新坐回到保时捷里。
恰好手机来电,还没接通就先笑起来,庄周唤他:“非非。”
听筒里,毛非兴奋的声音用雀跃都不足以形容:“庄啊,你你你,你料事如神!你知道吗?刚刚结果出来了,朱铭他不是屡教不改嘛,虽然没被开除,但是就像你说的,被延迟发放毕业证和学位证,不仅大四一年是考察期,离校后在岗工作一年也是考察期,各方面都合格了学校才给发放证书,不然就怕他出去给我们学校丢脸。”
庄周低笑着,刚“嗯”了一声还没说话呢,就听毛非继续嗷嗷:“不过他不是想考研吗,我们学校仁慈,没有说不许他考本校,但他都这么灰头土脸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自己换个学校考。”
庄周又“嗯”一声,还是没来得及说话,毛非就看开道:“唉算了管他呢,反正我们庄强清白了,214的潜在威胁也清除了,虽然214下学期就解散了吧,但还是好开心啊!庄啊,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见你!你到大坡下面来接我好不好,我我我也快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