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墙上的椭圆形时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
    距离戴湘雪的手术时间仅剩下一个小时，医生和护士都在进行术前准备。
    许默坐在床沿边上，紧紧的牵着戴湘雪的手，鼻头有些酸，眼眶也有些红。
    但是，脸上却是带着娇俏可爱的笑。
    谌子言正在客厅里，和沐一舟一起，和主治医生苏儒了解手术中和手术后的一些细节问题。
    阮禹行也来过了，在看见许默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不需要紧张”后，便转头去看谌子言。
    然后当着许默的面，拍了下男人的肩膀，笑着道：“眼光不错，比你爷爷好，也比你爷爷聪明。”
    他难得回国，亲自主持手术更是难得。
    既然回了，自然是要和曾经的学生、现在的康诺医院院长多聊聊。
    于是，在向苏儒超详细了解了戴湘雪的所有检查情况后，便被可怜巴巴一直等在门外的院长拽走了。
    “怎么了？”戴湘雪看着许默，笑容温柔，眼神里满是怜爱。
    “妈，等你彻底康复了，我带你出国旅游吧。你最喜欢哪个国家啊？”许默笑着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一片平静。
    “要出国的话，那估计等半年之后了。”戴湘雪揉揉她的头发，“那我们就去俄罗斯吧，去看看雪，然后看一场天鹅湖舞剧。”
    “好。”许默连忙点头，“那你要加油，不能失信于我。”
    其实骨髓移植手术，最大的风险在于术后的排异反应。
    而无血缘关系的骨髓移植，发生排异的可能性会高上许多。
    她不担心手术，担心的是术后，在无菌仓的那二十多天。
    那二十多天里，戴湘雪需要一个人面对和战胜病魔。
    “当然，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吗？”戴湘雪温和的笑。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许默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像是小孩子一般求着安慰。
    “好。”
    许默一脸认真的伸出手，用右手的小指勾住了戴湘雪的，然后轻轻的摇晃着，嘴里郑重其事的说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末了，还用大拇指，重重的按在了戴湘雪的大拇指上。
    做完了，她笑了起来，摇头晃脑道：“妈，我们已经拉钩了，所以你一定一定要遵守约定。”
    “知道啦。”戴湘雪笑着，捏了下她的鼻子。
    “话说，我可以蹭旅游吗？”站在病床另一边的宋楠笑嘻嘻的探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问。
    “当然可以。”戴湘雪点点头。
    “但是你要自费，吃喝住行自己出钱。”许默伸手戳了下宋楠的额头，“我穷，没钱养着你。”
    “好啊，反正工作室重新开张，我会拼命接单子，然后都交给你设计，我们一起赚得盆满钵满，成为白富美，迎娶高富帅，走向人生的巅峰！”说着，宋楠开心的笑了起来，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去了。
    “资本家的本质暴露无遗。”许默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也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干妈，加油哈。我和默默都在这里陪着你，然后我们一起去旅游。”宋楠笑着伸出手，轻轻的抱住了戴湘雪。
    “好，那在我努力康复的这些天，辛苦你帮我陪着默默。”戴湘雪抬起戳着留置针头的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必须的啊！保证完成任务，等着干妈你检查工作。”宋楠站直身子，笑眯眯的，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气氛正轻松，面色平静的谌子言走了进来。
    “妈。”他叫了一声，走到许默的身旁，站定。
    “苏医生交代什么了？”许默偏头看他。
    “没什么，一些形式化的流程而已。”谌子言牵起她垂在身侧的左手，轻轻的在掌心捏了捏。
    然后转头看向戴湘雪，“妈，手术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四个小时，从手术室出来后，您会直接被送到无菌仓。二十天后，便能转到普通病房了。之后进行常规康复和抗排异治疗，最慢，今天过年也能在沁园和我和默默一起过。”
    他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简述了下之后的治疗过程。
    言辞中，像是这次的手术只是一次简单的手术，不用紧张，平常心对待，最后一定会获取胜利。
    听了，倒是能让人安心不少。
    “好。”戴湘雪抬头看着他，眼神里的怜爱，和看着许默时，相差无几。
    “默默，你先陪着楠楠去吃早餐，我有些话，想和子言说。”她的视线落到许默身上，温柔出声。
    “啊？”许默愣了一下，随即撇了下嘴，“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说你的坏话，当然是要背着。”戴湘雪伸手将杯子拉上了些，轻轻的笑出声来。
    “哦。”许默鼓了下腮帮子。
    虽然有些好奇，但还是乖乖的站起身，和宋楠一起朝着房间外走去。
    背着她就背着她，反正……她可以偷听啊。
    刚走到门边，戴湘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许贴在门上偷听。”
    “……”许默回头，耷拉着嘴角，“哦”了一声。
    不偷听就不偷听，她直接问谌子言好了！
    待到许默和宋楠走出去，还顺便带上了门后，戴湘雪的视线移到了谌子言的身上。
    “子言，坐吧。”她看了眼一旁的椅子，笑容温婉。
    “好。”谌子言应了一声，坐下了。
    “这次的手术，辛苦你了。”戴湘雪静静出声，伸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见外，但是，还是想说声谢谢你。”
    “妈，这是我作为儿子，应该做的。”谌子言回道。
    闻言，戴湘雪怔忪片刻。
    随即扬起嘴角笑起来，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我知道你在谌家的处境，所以下面的这些话，可能有些自私。如果，我在手术后发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默默，我就完完全全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她，不管什么时候，都陪在她的身边。即使……即使谌老爷子逼迫你，你也能做最大的努力，不要离开她。”
    “妈，我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这次，我都不会再离开默默。”谌子言轻声开口，目光一片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