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苏雅白感觉越来越冷。
    谁把暖气关了吗？怎么感觉室内温度下降这么多？
    她坐起身，眯着眼找了一圈，竟然没发现类似开关的按钮。
    算了，就这样吧。
    她继续躺在长沙发上，接着睡觉。
    大床上的荣玄宁微微掀开眼，目睹男生坐起、转头、倒下的一系列动作。
    如果不是知道她在找什么，他还以为这小子梦游呢。
    就那么介意……和他睡在一起吗？
    他慢慢坐起，放轻手脚。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白色薄被，抱过去打开，将缩在衣服下的男生全部包住。
    因为冷，男生唇色有色发紫。
    荣玄宁心里涌上一阵愧疚，俯身帮“他”掖了掖被子。
    手在男生侧脸处停下。
    他微微低头，嗅到类似蔷薇的淡香，这股香气总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
    这张脸好小，感觉连他的手掌大都没有。
    想起那滑嫩的触感，他忍不住覆在其上。
    轻柔地按压，直到那唇色有些充血，男生蹙眉有些将醒的迹象。
    他收手，站起身。
    无法控制地，抬手掩盖口鼻，深深地嗅着……
    静静地缓了一会儿，他转身走到墙壁，按了一个装饰画一样的面板，重新调高温度。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到床上。
    天色大亮。
    苏雅白醒来，见男人还睡着，就简单洗漱。
    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窝在沙发上一整晚，她感觉像打了一架，浑身酸疼。
    冬日暖阳照在身上，非常舒服。
    医院的小公园里，冬青树修剪得整整齐齐，有些景观树还在冬天里挺立。
    时间还早，零星几个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缓慢地活动身体。
    她舒服地眯起了眼，拉开羽绒服拉链，缓缓活动四肢。
    大约落枕了，脖子扭动能听到咔嚓声。
    她双手按在肩部，肘部画圆，缓解疼痛。
    就在这里，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死老太婆，你到底签不签？”
    “抓着这点东西，准备带进棺材板吗？”
    “你是不是讨打？嗯？我特么打死你个老东西！”
    苏雅白顺着声音方向看去，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打得身体歪向一边。
    老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沧桑，满头银发都散开了。
    老人对面，两个身穿黑色皮衣的男人，正用手里的文件夹，一下一下，打在老人脑袋上。
    “啪——啪——”
    两人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一副地痞流浪样。
    苏雅白冷冷地看着，她不是热心肠的人，但看见这一幕，久违的怒气蹭蹭地往上冒！
    她抬步往两人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个小护士看见了，跑上去拽住她的胳膊。
    “帅哥，你别过去，他们前两天来过，把帮忙的吴医生都打了。”
    “我已经通知了老人的护工，相信很快就过来了。”
    “再耐心等一下……”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看见有一个胖子，抬脚将老人的轮椅踹翻了。
    小护士睁大了双眼。
    下一秒，身边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风一般狂奔过去。
    视线里，男生抬起一条长腿，又快又狠地踢在胖子脸上。
    转身，伸手攥住个子矮小的男人，一把将人惯在地上。
    事发突然，两人都没防备。
    倒下后，仰面看见身材瘦高的男生，顿时嘴里就骂开了。
    “臭小子！多管闲事！”
    “找死！老子打不死你！”
    两人一起围上来。
    苏雅白表情没变，错身一步，躲开胖子的拳头，顺势抬脚踢上他的屁股。
    “扑通”一伸，胖子以狗吃泥的方式，趴到地上。
    她转身，朝着矮个勾勾手指，清冷地道：“孙子！过来，让爷爷教训！”
    矮个有些懵，但还是不怕死的轮着双臂冲上来。
    苏雅白一拳打在矮个下巴。
    在他即将歪身倒下去的时候，伸手拉住他的衣领。
    “啪”地一掌扇到矮个脸上。
    “孙子！打人脸很好玩是不是？挨打的感觉如何？”
    “很爽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老太太？”
    “啊？回答！”
    她每说一句，就用力扇矮个一个巴掌！
    远处的小护士，看着眼前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这凶狠的打发，跟乖巧干净的长相完全不相符！
    太帅了有没有？
    胖子见这架势，知道惹到厉害的人了，爬起来就想跑。
    苏雅白推开矮个，三两步追上去，拽住胖子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拽得往后跌倒。
    “给老人道歉！”
    “老人不满意，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苏雅白一手一个，将两人推倒在老人面前。
    “对不起，老夫人，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我也是，我也不敢了，让这位小哥放了我们吧？”
    两人赶紧求饶，拿眼窥着老太太的脸色。
    倒在地上的老人，肩膀斜抵在地上，丝毫没听到两人的声音。
    浑浊的目光紧紧盯着年轻男生，颤抖着双手，似乎想要去摸男生的脸，又像是伸着手让人扶她起来。
    苏雅白注意这一点，抬眸看过去。
    只一眼，她就像一道闪电劈中！
    手脚都僵硬了！
    很多往日画面在脑子里闪现，逐渐串联到了一起。
    外婆！！！
    这个老人竟然是多年不见的外婆！
    外婆怎么会在这里？
    瞬间，她想起荣光山庄听到的谈话。
    想起苏经艺提到，外婆身体不好，常年住在医院里。
    她真傻！
    怎么现在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外婆？
    想起苏经艺说，他们一家经常到医院去看望外婆。
    讽刺地想笑！
    呵，这就是他们的孝顺？
    流氓都欺负到医院里了，他们人在哪里？！
    跪倒地上的两个人，来回瞄着两人神色。
    见她们都像点了定身穴一般，愣着不动，
    互相递了个脸色，飞快地爬起来跑走了。
    苏雅白顾不得追，她一个箭步跪下去，双手抱住外婆的身体。
    紧紧的，久久不放手！
    早在他们打起来那一刻，就有热心人通知了医生和护士。
    呼啦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急忙上前分开。
    “快，检查一下，老太太有没有伤着？”
    “这位先生，麻烦您先让一让。”
    苏雅白慢慢松开，轻轻地抱起外婆，将她放回轮椅上。
    看到外婆脸上红肿的痕迹，她拳头捏得咔嚓作响，恨不得把那两个人拖回来打成肉泥！
    医生、护士上前，忙着做检查。
    老人却呆呆地凝视着苏雅白，脸上浮现既困惑又迷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