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陆亦扬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闪过一些东西。
    像落入冰海里的巨石，越沉，越深。
    可等他张开口的时候，那一切的情绪却又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妈，我累了，你先回房吧！”
    这显然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陆翠芳知道儿子的脾气，也不好多留，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陆亦扬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藏着那么多事，不累么？”谷雨的声音，骤然在他身旁响起。
    他转头看过去，只见谷雨正兴致盎然的打量着他。
    “你看出什么了？”他皱眉问。
    谷雨耸耸肩，淡淡应道：“什么也没看出来，就感觉你身上背负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另外，你其实活得挺累。”
    陆亦扬微微怔了一下，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在今天之前，他听人说过谷雨几次。
    大体无外乎是她的性格跟她的外形完全成正比，粗鄙而蛮横，是个任何人都不愿招惹的女人。
    可哪曾想，只刚才那么一小会儿，她就极其精准的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这让他愈发看不透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了。
    沉默半响，他点了点头。
    “我妈她不容易，我不想伤害她。”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往往不必说穿。
    就像此刻，陆亦扬单单只说了这么一句，谷雨就明白了陆亦扬的顾忌是什么。
    他不是没看穿江卫东的把戏，他只是太在乎陆翠芳。
    若他们兄弟二人撕得太难看，那陆翠芳这个做母亲的势必会两难。
    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谷雨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那你喜欢陈晓兰么？”
    陆亦扬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如实说：“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早些年我一直在军营里，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现在年龄到了，我妈想让我早些开枝散叶，便替我寻了这么一门亲事。”
    “所以，你对她是没有感情的，对么？”
    陆亦扬点点头。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陈晓兰跟除了你之外的男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会怎么样？”谷雨继续穷追猛打。
    她这样，倒并不是为了自己。
    相反，她是想帮他。
    毕竟，男人看女人，看的多是表象。
    只有女人看女人，眼光才最是刁毒。
    之前，陆亦扬帮她挡了江娇娇那一下，她觉得必须回报给他一点什么。
    回报身体？
    就她身上这200斤的肥肉，估计白送给陆亦扬，他都不会要。
    回报感情？
    这东西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建立起来的？
    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帮陆亦扬走出陈晓兰那个火坑要更为靠谱！
    所以，她才三番五次想要确定陆亦扬对陈晓兰到底有没有感情。
    否则，她的回报只会成为刺伤他的剑。
    “虽然我跟陈晓兰接触不多，但觉得她性子还算温顺，克己复礼，应该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陆亦扬淡淡说。
    “那如果，她会呢？”
    谷雨的步步紧逼，让陆亦扬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事到如今，有与没有，都跟我无关了吧？”
    谷雨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