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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大脑没有开启自动保护?”
楚图说:“倒也不是。我从自己的第一条航线下来之后有过一段心理崩溃的阶段。和我同一场幸存的人都恢复过来了,然而我没有。之后花了很长时间休息,慢慢也像其他岸客那样不去想这些事情,但是,后来过了很多航线,这种缺陷感越来越强,逐渐地让并不稳固的自我防护崩塌了。”
“你有去看医生吗?”
“确诊为阴性的精神分裂*。但是并不严重,我不当岸客之后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治疗。医生说我暂时康复了,只要不再受到类似的刺激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商唤年沉默了:“所以,这条航线让你重新接受了刺激。”
“不仅如此。”楚图说,“如果这条航线和我当岸客时的航线一样,情况倒也不严重。这条航线处处不对劲,通关者没有不死金身,而且还有这种规定一定要死多少人才能通关的奇怪世界。这条航线对我来说,和让我崩溃的第一条航线太过于相近,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刺激。”
商唤年没有说话。
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了走廊里。
楚图说:“轮到我问了。”
“好。”
“我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而一直不确定。”楚图说,“我们之前认识吗?你是我的邻居吗?”
商唤年停下了脚步,连着楚图也一起停了下来。
商唤年回头,看到楚图安静闭着眼睛的脸。
“对。我们认识很久很久了。”商唤年的语气中带着些悲伤,“在你上第一条航线之前我们就认识了。”
何止是认识呢?
“是因为我的崩溃,而忘掉了这些吗?”楚图有些疑惑,“但是我印象中,进入航线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商唤年轻笑,带着些哀凉:“不是。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楚图皱着眉头追问:“什么意思?”
“楚导,说好了只问一个问题的。”商唤年苦笑,“我觉得现在这个状况可不能拿来叙旧。”
楚图疑惑地睁开了一丝缝,发现他们正站在走廊的出口,前面就是棋盘大厅。
大厅的棋盘上已经有了两颗棋子。说是两颗棋子,不如说是两具雕像,正是韩起和安青。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样子,并不是他们一开始时的。
他们的穿着像是中世纪的礼装。
更准确地说,他们像是从扑克牌里走出来的人物,只是换了一张脸。
“怪瘆得慌的。”楚图闭上了眼睛。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的开门的声音。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探出了一个头,警惕地看了他们一样:“出了什么事情吗?”
商唤年转头看了一眼楚图,回答道:“没有事。”
“外面的雨停了。”那个中年人说,“红夜已经结束了吧。”
红夜结束了?可是安青是权杖,不是黑子啊?
“我们全部的人都住在这里吗?”楚图问。
那个中年人倒是很快回答了他:“不是,这边住了八个。走廊的另一边住了四个,我朋友住在那边。”
“静悄悄地又死了一个。”楚图淡淡地说,像是耗尽了心力,“死了一个黑子。我们一路走过来房间里都没有动静,应该是住在另一边的。”
商唤年对那个中年人说:“红夜结束了,我们一起去敲门吧,把人都叫出来。”
“等等。什么死了一个黑子?”那个中年人怀疑地看了他们一眼。
“你看到死者房间里的壁画就知道了。”楚图说。
将信将疑,他们把大家都聚集了起来。
最后,他们在一个空房间里发现了一张没有花色和点数的扑克牌。
扑克牌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床铺混乱不堪,上面尽有一道锐器砍划的痕迹。
而正对着床的那张扑克牌壁画空了,中间的人形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于杰怀疑地看了一眼楚图,“你们知道什么?”
要不是安青已经将他们的性质暴露得一干二净,楚图还不会那么厌恶这些道貌岸然的人,然而,现在连搭理他们都懒得做。
“死亡的人会成为棋子,而棋子就是这些壁画上人物的样子。他们会从房间里的壁画里走出来。”楚图没有对着他说,而是面朝其他人。
“之前那个大块头死在了虫子堆里,他的棋子就是从我房间里走出来的。之后又死了一个小姑娘。不清楚她是从哪个房间的壁画里钻出来的。估计房间的主人正在睡觉,被钻出来的小姑娘,哦,应该是叫棋子,砍死了,而他恰好就是黑子,于是红夜结束了。”
“那,那这个睡觉的人,是不是也会钻出来?”有人说,“现在棋盘上只有两个。第三个人还没来得及钻出来。”
他们一群人一下子转过身去看门外,屏气凝神。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房间里的人这时都清楚,这脚步声是谁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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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
有些小天使可能会把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搞混,但这两种病完全不一样。
精神分裂指的是一种精神障碍。阴性的精神分裂主要特征是语言匮乏,目的指向行为发起困难,行为异常。因此,这里楚导的病症其实更像平时我们一般说的“自闭”,内心郁结,很难主动地发起思考和行动。并不会有多人格的症状(=W=这还是要着重说明一下的,以免有小天使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