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动作，何苏叶又被自己尴尬了一下，心里再次萌生一种想钻地缝躲起来的尴尬。
    但幸亏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飞速整理好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从墨渊身上坐起来，冷静地皱着眉头看向窗外，仿佛只是担心墨炎珩的车会不会追上来。
    然而她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中看到墨渊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他一定……看出了自己是装的。
    何苏叶真想直接撞死在车玻璃上，但既然装都装了，那就干脆一直装下来。
    何苏叶绷紧了脸，一脸面无表情，颇有种“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感觉。
    好在，墨炎珩的车终于被甩掉。
    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换了两辆车才故意分开，一前一后回到了三水别馆。
    何苏叶是后面一个进门的，因为她故意去iris那边饶了一下，装作刚从公司出来回到三水别馆的样子。
    等到她进门，墨渊竟然笔直地站在客厅的沙发前。
    视线对上的瞬间，墨渊吐了一口气说：“你回来了。”
    何苏叶惊讶地发现，墨渊的眼底竟然有说不出的担心——明明他的安排不可能出错，看到她进门的一瞬间，他竟然还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可想而知，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他会急成什么样。
    何苏叶不由得想到那次在小和山碰到墨渊时，他眼底克制的担心和焦躁。
    她当时不懂，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现在全明白了——
    他真的很喜欢自己。
    而喜欢一个人，就是不由自主替对方做一些没必要的事，比如毫无意义的担心。
    她曾经真心喜欢过江一川，这些事，她也替江一川做过。
    只是她没想到墨渊跟曾经的她换了个角色。
    面对何苏叶的打量，墨渊目光坦然，仿佛这些无谓的担心是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还是何苏叶先败下阵来，她自觉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但还是无法直面墨渊幽深的眼神，仿佛多看一秒就会把她吸进去一样。
    她正打算找个理由避开墨渊，她还没开口，墨渊率先开口：“那时候在车上，你还没给我答案。”
    何苏叶脑子里猛地闪过墨渊说的话——
    “你一定发现了吧？我这个人其实很自私，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当时，要不是我觉得那很像你，我连扶都不会上来扶。你这样为了救陌生人可以跑进火场的人，是不是觉得，特看不起我这样自私冷血的人？我这样的人……我这种人，你可以允许我喜欢你吗？”
    所以，墨渊要的答案是，她同不同意让他喜欢自己。
    何苏叶动了动唇，发现自己嘴唇像是黏住了，怎么都说不出“对不起”或者明确拒绝的话。
    然而没等她想好到底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墨渊再次开口说：“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客厅。
    但在他转瞬的瞬间，何苏叶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失落和不忍，失望她什么都没说，不忍让她说。
    何苏叶望着墨渊的背影，觉得心底一阵刺痛，她不由得伸手按住胸口。
    而这一瞬间，她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抬脚就朝墨渊走去，右手甚至不受脑子控制地伸手抓住了墨渊左手的袖子。
    墨渊瞬间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侧身看她。
    何苏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望向墨渊的双眸开口就说：“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墨渊下意识开口：“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不是的！”何苏叶固执地摇头说：“我真的没有那么好。我解释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人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我之所以那时候留下没有跟你一起跑，我不是为了救那个小孩，我是为了……杀一个人。那个人你应该才得到是谁。”
    墨渊沉默两秒，吐出三个字：“江一川。”
    “对。”何苏叶颔首说：“而后来再进火场，我也不是你说的那样，为了救陌生人才冲进去。我只是怀疑事情跟江一川有关，所以我要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你看，我根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善良那么好。我很自私的，不仅这样，我心里除了恨，什么都没有。我只想为了报仇活着……”
    墨渊的眉头越皱越深，何苏叶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自嘲一笑，别开眼说：“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所以我根本给不了你答案。”
    她说完，慢慢松开了抓着墨渊袖子的手。
    然而她没想到，手松开的瞬间，她的手又被墨渊的大手握住。
    她下意识去看他，就看墨渊紧皱的眉头展开，一双黑眸格外明亮地望着她说：“那不是正好？”
    “啊？”
    何苏叶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就听墨渊说：“你不是什么好人，正好我也不是，那我们不是刚好般配吗？”
    何苏叶：“你……”
    “我说的不对吗？”他握紧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带，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当你允许我喜欢你了。”
    “我没……”
    “你放心。”墨渊直接打断她没说出口的话说：“在正式追求你之前，我会解决掉那些麻烦。不会给你添堵，也不会给你制造威胁。你不是说你要为了报仇活着吗？我可以帮你。你选择帮我，不也是因为我也可以帮你吗？”
    何苏叶不否认这一点，“嗯”了一声。
    墨渊听到她的“嗯”声，扯了下嘴角问：“那等报完仇，你是不是可以稍微考虑一下我？我对陌生人虽然不好，但对女朋友会很好的。”
    他的语调几乎像带着抓人的钩子，何苏叶神差鬼使地点了下头，等她点了头才反应过来自己自动做出了这个动作。
    她刚要说话，墨渊忽然一蹙眉说：“何苏叶，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什么？”
    她刚出声，就感觉到肩上一种，墨渊整个人靠在了她的肩上，与此同时，他浑身的酒气袭来。
    何苏叶连忙抱住他，侧头去看墨渊的脸，发现他居然醉倒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喝醉也能强撑精神清醒着。
    墨渊这个高大哥看着显瘦，但真把全身力量压上来，她差点直接跌倒。
    好在墨渊稍微还有点意识，她手脚并用，连拖带拽终于把人搬到了他自己的卧室床上。
    何苏叶帮他脱下鞋后，累得重重吐了一口气。
    她转身离开后的瞬间，床上醉倒的墨渊轻轻勾了下唇角。
    臧林萧还说过：“必要时装傻充愣装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