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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俩面前还摆着一张小方桌,桌上有一壶茶,还有一盘落了许多花瓣的精致点心。
楚辞笑盈盈地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喋喋不休吵闹着要娶他的小少爷嘴里:“乖一点,不要吵了,嗯?”
小少爷如获至宝般,恋恋不舍地把糕点吃下去,仿佛那不是一块糕点,而是引人沉醉的琼浆玉露:“那你答应嫁给我了吗?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好,只要你喜欢,我还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这小少爷面容俊秀,眉眼之中少年气十足,即使是说着痴恋的话,用痴缠的目光看着他,也不显得腻味,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傻气。
他小心翼翼地趴在美人榻前,眨巴眼睛,目光亮闪闪的,“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楚辞刚杀完人,魔物对杀戮和血气的爱好被满足,他现在难得有了一点虚无的耐心。
但那一点耐心,远远撑不住这小少爷在他身前念经似的念叨。
他设了个屏障,挡住小少爷叽叽咕咕的声音,从容不迫地阖上眼睛。
见他闭眼,小少爷再不敢说话,只是抿起嘴,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出身高贵,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无数,可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只是静静地坐着,也能让他一眼痴狂。
他真好看啊,和他比起来,身后的桃花也黯然失色。
小少爷越看,越能感觉到身体里升起的蠢蠢欲动,他想抱住这个人,想亲吻他,想看他那双幽深的眼里泛起迷蒙的水光,想对他……做尽一切坏事。
就像是被蛊惑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悄悄站起身,俯身往那看起来柔软到极致的唇靠去。
忽然,一把扇子抵住他的下巴,让他再不能靠近一步。
“你想做什么?”楚辞幽幽地问。
小少爷这才回过神,手足无措地爬下美人榻,慌乱道:“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话倒也不假,楚辞是魔,凡人怎么能抵挡住天生魔物的诱惑,只要他对楚辞有一丝心动,魔与生俱来的诱惑便会勾引他,让一丝壮大到千分万分,直到再也无法忍耐的地步,为他步步疯魔。
这小少爷虽然脾气不太好,可周身的气息很干净,这也是楚辞会让他留在身边的原因,其他人在他身边,只有越来越污浊的欲望,赏花的时候,未免太扫兴。
可惜这小少爷也不能再留了。
楚辞身形一换,把小少爷推倒到榻上,小少爷忍不住脸红地看着他,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坏事,然而楚辞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既然你喜欢这张美人榻,我就把它让给你了,你累了,好好休息,我走了。”
小少爷方才还带着期待的脸色一下变了,他惶恐地抓住楚辞的衣角:“我不累,我不要睡觉。你想去哪,我不许你去。”
那衣角仿佛是一缕雾气,轻飘飘从他紧紧攥着的手里滑落出来,他最后听到的,就是楚辞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似的笑。
仿佛在笑他的自不量力,也像在笑他的异想天开。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回来,不要离开我——!”
小少爷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而他却被禁锢在榻上,拼尽全力挣扎也寸步难行。
他眼里不自觉流出眼泪,半晌,他哭红的眼睛忽然变得越来越暗。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那么喜欢你……”他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我会把你抓回来的……我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我要把你锁起来,让你哪儿也去不了……”
“不好。”乾元神君手里的龟壳直直掉在地上,他心疼地捡起来,对垣文神君说道:“有人命格变了。”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寻常人的命格变化惊动不到天上,更惊动不到乾元,他会这么说,只能是这个人的命格异常特殊。
人间,只有帝王的命格才特别。
垣文神君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乾元神君掐了个手诀,皱眉说道:“本该是个平战乱成帝的命格,现在彻底颠倒了。”
人间不知疾苦的金贵小少爷会在未来遭遇到大难,国破家亡,小少爷一夕成长,隐忍负重,平定祸乱,最后报仇登帝,颠倒过来的意思就是说,小少爷会成为祸乱的发起者,让别人国破家亡。
垣文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石桌登时四分五裂:“就没有办法抓到这个该死的魔物吗?”
帝王的命格是神仙也无法插手的事,乾元能感知到,意味着不管他们现在怎么修补,小少爷最后都会走向歪路。
“我现在去看看,说不准还能感觉到那魔物的气息。”乾元神君没有停留,直接下凡。
等他赶到小少爷身旁,天已经黑了,小少爷一直被困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乾元神君试探地看了一下,在榻上感觉到那魔物留下来的一缕魔气。
如云似雾,分明是至凶的大魔,可他的魔气却不似一般魔物那样晦涩,反而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幽香。
好似穿过花丛的风。
乾元神君将小少爷送回府,施了个法,让这缕魔气寻找主人的方向,追了上去。
魔气没跑多久就停了下来,乾元心中一喜,还以为那魔物近在眼前,然而待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魔气指引着他来到了一座香粉漫天的花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