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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长脸色不变,却反而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轻笑,他走过来,伸手捏住了南宫鸣的下巴,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打量了他片刻。
只见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满都是难以掩饰的愤恨和屈辱。
暮云长还记得,最初见到此人落魄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墨沧澜才刚成为峰主,万众瞩目,所有溢美之词都毫无悬念地落在了墨沧澜身上,风头一时间无人能及。
暮云长不喜凑热闹,便就去了清修之地,却看到南宫鸣正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一棵红柳旁,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满脸都是天地寂寥,仿佛已经失了魂。
对于暮云长而言,成王败寇之事已经看多了,他素来是个冷血冷心之人,对于失败者更是毫无半点怜悯,自己技不如人,溃不成军,又有何可同情的?
暮云长并未理会他。
而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清修。
数日之后,他突然从闭关之中,被人惊醒,他竟是隐隐感受到了来自附近的魔息,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让对魔修深恶痛绝的暮云长破关而出,追踪那魔修的位置。
然而,暮云长瞬息之间来到那处之后,竟是看到脸色通红充血全身长袍鼓胀飞起已经有走火入魔之照的南宫鸣。
暮云长不知为何,突然便勃然大怒,一掌拍在了南宫鸣的后背之处,将他全身逆流的血液真气,悉数强硬地拨正,将他硬生生地从入魔之照拉了回来。
南宫鸣吐了口血,面如白纸,瘦弱的身子几乎无力气支撑,倒在了暮云长的怀中。
暮云长看他闭着眼眸的模样,突然之间便想起了数年之前,那个为了救他一命,被魔修重创,死在自己怀中的那位故人。
他合该恨他,却又觉得心中难受,这些年,忘了他的容貌,却忘不了他这个人。
暮云长修的,本是太上忘情一道,他不动情,却不代表无欲无求,许多年前的那位故友,长什么模样他已经忘却了,但这近在咫尺的南宫鸣,却是长了一副让他愿意采撷的模样。
他生出了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欲望。
他将南宫鸣带入自己的洞府,待到此人悠悠转醒,方才淡淡说道:“不过是个峰主之位罢了,今日不是你的,不代表来日仍不是你的。少年心性,过刚易折,亦是不曾见过任何大风大浪,是你太过偏激了,如此道心,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南宫鸣浑浑噩噩之中,顿时被这道清冷的声音醍醐灌顶,他看清了这救他之人,竟是高高在上只能远远看一眼的暮云长,当即便翻身下床,行了弟子的跪拜之礼,道:“弟子僭越,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多谢峰主相助。”
南宫鸣自己也是后怕的,若是入了魔,只怕是归元神宗再也容不得他了。
暮云长淡淡问道:“峰主之位,便就那么重要?”
南宫鸣一愣,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抬眸说道:“本该是我囊中之物,我已为之努力多年,如今却功败垂成,毁于一旦,说我心思狭隘也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也罢,此事已经成我心中魔障,我若不破,于道途上绝对再无进展。”
暮云长说:“如此甚好。”
南宫鸣:“……”
暮云长问道:“为这峰主之位,让你付出任何代价,你都愿意?”
南宫鸣轻描淡写,道:“纵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愿意。”
暮云长不明白南宫鸣为何对峰主之位,如此执着,几乎魔障,但他也丝毫不在意这些追根溯源之事,毕竟是细枝末节,多出来的杂枝罢了,他需要的,只是个结果。
于是,暮云长直截了当:“成为我的榻上之宾,本尊可保你十年之内,稳坐峰主之位。”
惊愕、屈辱、不解,最终都化作了浓浓的野心。
南宫鸣屈服了,或者说,他接受了。
成为暮云长的禁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耐,毕竟这个男人,生的俊美非凡,又久居上位,自带一种寻常男子难以相提并论的威仪和超然,自是容易令人心生臣服。
但这种身为男子却居于人下又并非因感情苟合之事,着实让南宫鸣感到欺辱,是以当他在暮云长一手推动之下,压过其他众位觊觎墨沧澜留下那位置的竞争者,成为第十二峰峰主的时候,南宫鸣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
只觉得了却了夙愿罢了。
他得了暮云长的好处,与暮云长那清清楚楚的关系,便就理所当然地持续下去,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
南宫鸣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百年之后的某一天,墨沧澜竟是回来了。
“是你自己,当时愿为这峰主之位,成为我胯下之臣,如今得了好处,难不成是想要反悔?”暮云长不浓不淡地开口问道。
南宫鸣眸中一片晦涩,不知是恨还是悔,咬着牙根,目色通红,道:“不错,是我不知羞耻,甘做你的禁脔,是我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可我就是无法接受,他墨沧澜为何如此受天道眷顾,我费尽心机,绞尽脑汁,手段用尽才终于得了的位置,他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两次三番手到擒来,他的运气,怎么就如此好!?”
“你竟是觉得,墨沧澜道运气好?”暮云长简直要笑出声来,看着南宫鸣充满了嫉妒和愤恨的面孔,道:“他经历了多少挫折磨难,难道你不曾听说?他百年蹉跎,百年痛苦,百年尊严尽失,宛若废人般苟延残喘,你竟是只羡慕他如今能够因着先宗主一句遗令,重新成为峰主,未免太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