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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墨沧澜又颇为无奈地暗中叹息咂舌,道统有言物极必反慧极必伤诚不欺我,若非他太过完美容易招惹桃花,如今就没有这等令人心焦的烦恼了,月见微这小家伙,心思比海深,心眼比针小,着实难哄得很。
前些日子只是稍微试探一番,月见微便已经对他冷嘲热讽闹了一路,这若是知道孤渊无华冒出来对他表明心意,恐怕这春风不度都将不复存在。
墨沧澜冷着一张脸,道:“冰棺如何打开?我又该如何进入冰湖之中?”
孤渊无华似是早已做好了与墨沧澜多磨一段时间的打算,却不料,他居然答应的如此迅速,让孤渊无华先是愣了一愣,这才有些欢喜地说道:“冰湖乃是你熔铸炼制七杀琴的地方,你如今,身怀冰之精魄,自然可以在这冰湖之中,如入无人之地,无所阻挡,再说那冰棺,只需要你的一滴血,就能够打开。”
墨沧澜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个颇为刁钻的问题:“若你认错人了,其实我并非寒无双呢?我听闻,那冰棺上有你设下的禁制,我若不是他,碰了之后,自然会受到攻击,说不定还会魂飞魄散。”
孤渊无华:“……”
像是生怕他突然改变主意似的,孤渊无华连忙说道:“这你多虑了,我既说了你是,那你必然是,我绝不可能让寒无双之外的人,去触碰他的坟墓。”
墨沧澜扫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道:“说的也是,试试也罢。”
倒不是孤渊无华说的那些话,墨沧澜全都听一句信一句,而是自从他到了这春风不度,乍一进入结界,便有一种名为宿命的召唤不停从冰湖之中对他发出呼喊,有什么将在长夜将尽的最后黑暗中,破土而出。
归来。
归来。
那冰湖之中,潜藏着前世的所有秘密,只需要他轻轻一触,便能够打开那个或是罪恶或是善良的匣子。
墨沧澜心如擂鼓,在那看似寒冷实则温暖的湖水中渐渐沉了下去,孤渊无华自是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甚至还痴痴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再多看一眼,便能多回味一辈子。
冰湖很深,里面也处处都充满了禁制和结界,与此同时,墨沧澜还看到了那些堆叠成一整个小山、沉在冰湖底端的灵矿,这恐怕就是孤渊无华留给寒家的报酬了,这灵矿外层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只怕是唯有挖出来,方能让灵气逸散开来,避免被人察觉。
墨沧澜禁不住想,孤渊无华未免大方,为了让人好生世代看守寒无双的冰棺,竟是将一整座灵矿山,都给了寒家人。
用了三千年,这灵矿山仍是个悍然大物,只怕是再用上万年之久,也还能留下不少。
寒家也当真是作死,有这么好的资源报酬,却还要贪图寒无双坟墓之中的宝贝,也不知那随着寒无双陪葬的珍宝,到底都是些什么惹人眼红的宝贝。
冰湖中再无生命,不管是游鱼还是浮游,都不曾见到。
墨沧澜很是顺利地来到了湖底,在孤渊无华的指示下,他很快便找到了寒无双的冰棺。
这冰棺雕琢着并蒂莲花,静静地、庄重地沉在湖底柔软的金色细沙上,冰白的色泽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究竟都放了什么。
在看到这冰棺的第一眼,墨沧澜突然难以自制地感到酸楚,那种情绪劈头盖脸地砸向墨沧澜,叫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掀开那棺盖。
“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你许是不想再见我了,有许多话,我都想认真说给你听,可你后来,却是已经听不到了。”
“无双,你叫我一声,就叫我一声好不好?”
“我不知道将你藏在哪里,就把你带回这里来了,我给这里起了个名字,叫做春风不度,此地从此之后,常年冰雪绵绵,再无一抹风可将此处吹绿,你说这人间太肮脏,我便让你长眠之地,永远如冰雪般干净。”
“我陪你几日吧,陪过你,我还要回宗门去处理旁的事情,龙族又派人来找我了,他们竟是还不曾放弃。”
“呵呵,龙族那蠢货,竟不好生动动脑子想一想,他们害死我心爱之人,却还想叫我嫁给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总说我爱这天下远超于你,我只觉得那是我生来的责任和使命罢了,只是如今你不在了之后,我才发现,去他娘的责任和使命,我不负天下,却只负了你。”
“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一道温柔至极却又故作轻快的声音,让人闻之落泪,回荡在墨沧澜耳边。
那人说:“我本想与你长眠一起,但你只怕是不愿意,但我亦是会变作一捧骨灰,最终,一样是殊途同归罢了。黄泉路上,你莫要走太快,你等等我,等我追上你,再与你好好说话。”
“无双,对不起啊,我又任性了。”
“……”
墨沧澜魔怔似的,走到了冰棺前面。
他的手隔空在那冰棺上面描摹着,纵然无所触碰,他也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画面冲入他的脑海中,一抹红绸、一双红烛、一片红衣、甚至那红衣下冰白如玉的身子泛起的薄红。
那许是他记忆中最深刻最喜欢的事情,所以记得有其清楚。
他忽然便想起那年中秋,月亮最圆,他乍一回来,便看到那人拿了块红帕子盖着脑袋,很是乖巧地坐在院子里面等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