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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君淡淡道:“他是我的妖宠,我自是喜欢他的。”
朋友愣了一愣,道:“此喜欢可是彼喜欢?你可莫要告诉我,你当真对一只麒麟动了情。”
沧君抬眸,迎着金色的日光,他的眸子里面似有璀璨,又有他独有的孤傲。
“动情又如何?难不成我喜欢谁,还要旁人来指教?”
朋友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他是妖族,你若与他在一起,必会引得轩然大波,这世上纷争才刚刚停歇,已然受不起折腾,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吧。还有那灵脉之灵,已经碎了大半,紫泽仙陆危矣。”
沧君也思忖良久,才道:“灵脉之灵一事我已有考虑,木灵之心乃是回春至宝,我已打算将其找出,融入灵脉之灵,让其慢慢修复,倒是不必担忧。我懂你所虑,我也担心有人对崽崽不利,所以始终不曾给他回应。崽崽心中藏不住事,我打算等时局再稳一些,再与他坦白心思。”
“木灵之心哪里是那般轻易就能找到的,这些年来,它从不现身。”朋友叹了口气,又道:“妖族为奴,万众所归。”
沧君道:“原本妖族为奴倒也无妨,但我有了崽崽,自然不可能让他沦为奴隶,想想看,人族妖族平等共存,倒也不错。”
不知不觉见,风吹痛了麒麟崽子的眼睛,他悄无声息地跳上了高墙,跑出了院子。
他这一生,已经值了。
可是,木灵之心在他身上。
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地精魄,所以他生来便会炼丹,生来就能感知万物。
木灵之心,早就已经融入了他的魂魄之中,密不可分。
麒麟崽子颇为惆怅,他不想交出木灵之心,他不想死,可他也不想看到沧君为了天下灵脉的事情,日日难以展颜。
好在,灵脉之灵的事情也不算紧急。
等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告诉沧君也不迟。
后来,果然如朋友所料,当沧君说出妖兽与人族共存的时候,他的那些部下何止是震惊,简直是震怒,也顾不得沧君是人族帝皇,纷纷壮着胆子指责他的不是——
“你简直色令智昏!”
这个词,是沧君被指责最多的一个词。
哪怕沧君从不直言麒麟是他的道侣,但是明眼人只需要看上一眼,便能看出些什么来,毕竟这世上,爱一个人的眼神和态度,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更何况那麒麟化形之后,是个相貌妖冶灵气逼人的少年。
曾有人见过少年颇为亲昵地靠在沧君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细语,也不知说些什么有趣的事情,竟惹得沧君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笑不已。
那幅画面,任凭谁看了都该知道他们的感情。
沧君却是笑了笑,道:“既然藏也藏不住,那倒不如就这么着吧。”
那兴许是麒麟崽子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了。
沧君找到正窝在床上偷懒打盹儿的他,叫他化形成人类的模样,不由分说地便将人拉入怀中亲了亲。
麒麟崽子吓了一跳,道:“主人,你这是怎么啦?”
沧君只是捏了捏他的脸蛋,觉得手感无比温软细腻,心中甚是欢喜,道:“不怎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喜欢你。”
麒麟崽子一顿,扑到沧君怀中,如同小时候那样亲昵,道:“我也喜欢你。”
那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
沧君让他感受到了人间极乐,也让他知道身为人的快活,他心甘情愿臣服于沧君,更是愿意以雄子之躯为沧君生孩子。
反对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沧君一位堂堂人间帝皇,竟是被一只妖兽困了心,甚至为了这只妖兽,沧君连天道法则都给改了。
“陛下定是被妖兽蛊惑了心神。”
“早就知道妖族是个祸患,当年陛下将麒麟留在身边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是件天大的恶事,现在可好,祸端已经种下,还开花结果了。”
“只要杀了那妖兽,沧君就能回来了。”
“杀了那麒麟,看谁还敢蛊惑沧君。”
“……”
朋友说:“你要护着你的麒麟崽子,如今许多人都恨他将你拉下神坛,打算杀了他让你重归神位。”
沧君冷笑道:“荒谬至极。”
朋友看了眼牵着沧君的手不松的少年,叹了口气,道:“人心中的成见是根深蒂固的东西,哪怕沧海桑田,日月转换,许是也依然不动如山,沧君,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沧君道:“你呢?”
“我?”朋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个散人罢了,我管旁人喜欢谁不喜欢谁,这天下如今趋于平稳,那些人当真是吃饱了撑得,才会管你喜欢的究竟是不是个人。我只喜欢鬼画符,只想好好做个符修,这样就够了。”
沧君道:“你会成为这世上最强的符修。”
朋友笑道:“托你吉言。”
麒麟很喜欢那位朋友,虽然朋友每次在沧君不在的时候见到他,都要言语逗弄他几句,还惯是喜欢称呼他为“小妖精”。
“小妖精,你夫君闭关的这些日子,你留在宫中乖乖地守着他,莫要离开半步。”朋友这次前来,身上像是有伤,只是除了脸白一些,倒也看不出究竟伤在哪里,说话也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朋友是个喜欢笑的人,他一笑,麒麟就不知道他是否伤得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