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空蒙蒙亮，他听到了隔壁房间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是林瑾瑜醒来起床了。
    大抵是心里装着事，所以她这两天都是强迫自己吃好，早睡早起，避免自己乱了分寸。
    房间的窗帘拉开了，窗户也开了一条缝，所以那些忙活的声音也清晰了几分。
    林瑾瑜正在做早餐。
    韩明睿屏住呼吸听着，就像那个人在为了自己做饭一样，是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场面。
    可现实中，一次都没有。
    顾曜霆在她那儿住了这么久，想必什么幸福的味道都体会过了。
    想及此，韩明睿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酸意与嫉妒。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隔壁房间里没了声音。
    韩明睿闭了闭眼，稳了稳心神后，也打算下楼去吃早饭了。
    可他就这么坐了一晚上，身体僵硬不说，由于起身太快，眼前还一阵阵发黑，以至他没站稳，又撞到了身后的桌子。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桌子上的瓷器与书本都掉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韩明睿一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疲惫过。
    这动静，林瑾瑜自然听到了，她走到阳台探头看了一下这边，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摔着了？”
    他的手背被摔碎的瓷器蹭到了，留下了一条血痕，这会儿正滴着血，而他身上，也被茶水溅的湿嗒嗒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林瑾瑜来不及多想，直接进了他的房间，走近了她才发现，他神色憔悴的很，嘴唇干裂毫无血色，身上穿着昨天的西装，带着一身潮气。
    她抿了抿唇，“你……昨晚没睡？”
    韩明睿叹出一口气，靠着墙壁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管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在b市，他工作很少，为了什么而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就不言而喻了。
    林瑾瑜气的想笑，又愧疚又担心，各种情绪充斥在心口，最后化为了无奈。
    “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也没办法了，别怪我心狠。”
    韩明睿心头一紧，又苦笑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装可怜博你同情的。”
    林瑾瑜转身去找医药箱，闻言淡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想要他放弃。
    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要是再纠缠，也就别怪她心狠了。
    她的心早就给了别人，再也收不回来了。
    韩明睿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问道，“那要是没有顾曜霆这个人呢，你会选择我吗？”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又带着几分虚弱，所以林瑾瑜没听出他暗藏的野心与阴狠。
    “感情这种事，不是勉强就能来的。”
    如果不喜欢，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谁先遇到谁，并不能说明什么。
    韩明睿扯了扯唇角，想笑，表情却是比哭还难看，“行，我知道了。”
    林瑾瑜找到了处理伤口的药膏和绷带，细心的替他包扎好了。
    到最后，她犹豫着开了口，“接下来的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她得走了，而他要做什么，她管不着，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韩明睿深呼吸一口气，好半晌才强迫自己说出一句话来，“两天后，我会让人送你去机场。”
    说罢，他转过身去，对着阳台的方向闭上了眼。
    阳光渐渐爬上了阳台，洒在了他身上，让那种眼眶发涩的感觉愈发明显。
    他紧握的双手也在颤抖着。
    他知道，他拦不住这个人了，所以只能放她走。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她喜欢上他，在这一刻，全部成了笑话。
    林瑾瑜无声摇摇头，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又叫了服务员等会把早餐送到他房间里。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韩明睿睁开眼，给李筱晗打了个电话。
    “你那边怎么样了？”
    既然林瑾瑜要回去，那么他也要做最后的打算了。
    计划执行之后，再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顾曜霆这个人，他是一定要打败的。
    李筱晗笑了起来，“你放心，顾氏内部有我的人，这段时间我掌控了不少信息，顾曜霆一定撑不了多久的。”
    韩明睿点点头，“行，两天后我就回来。”
    “那我就提前庆祝一下我们即将要胜利咯。”
    闻言，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叮嘱了几句，“现在还没到高兴的时候，那些派出去针对顾氏的人手，你务必要调控好。”
    其实有很多人他是不在意的，暴露就暴露了，只要对顾氏造成打击就好。
    但有的人不行，比如那个吴显和路菲菲，这两个人一直被暗中盯着，等到事了一起解决。
    而李筱晗现在非常需要他的势力，所以他也相信这人能处理好。
    吃完早饭后，他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路菲菲最近情况怎么样？”
    “她说想要搬家，前几天她出去买东西，被人认了出来，她怕自己的住处被暴露。”
    韩明睿自然没什么意见，便答应了。
    其实这也是顾曜霆的意思。
    搬走了，甚至搬的越远越好，能暂时转移韩明睿的注意力。
    路菲菲本来就被人顶替了，一直待在屋子里才没有被发现，这会儿能转移走暗中监控的人的视线，也有利于继续伪装。
    当然，他的目的也都是后话了。
    这天，顾曜霆加班到很晚才忙完手头上的事，正靠着办公椅休息，李筱晗犹豫了半天才进来。
    上次被拒绝后，她还是有那么点害怕。
    “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夜宵过来。”
    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给沉冷夜色下忙碌了很久的身影都带来了一丝安慰。
    顾曜霆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回去了？”
    “可是我放心不下你，”李筱晗小心翼翼又殷切的看着他，过了一两秒钟又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先走了？”
    难道也在关注她？
    这样的理由未免过于牵强，但想起来还是那么的让人开心。
    让李筱晗沉寂了两天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顾曜霆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又像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