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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铭从前也见过他,此时立刻如见了亲人似得迎了上去,大喜道:“李副官,是我啊!”
李丛信于马上微微眯眼打量了他一下:“胡大人?你在此何事?”
胡铭一把拽住了他的马笼头,急道:“快!快去雎台,今天谢琻发疯了啊!不仅绑了翰林院的刘潭,还拔剑威胁我,你快去把他抓起来——”
李丛信似在掂量着他说的话,漫不经心地轻轻一拨马头将笼头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胡铭,忽然问道:“胡大人半夜狎妓,不知道宵禁的规矩吗?”
“什——”胡铭呆了。宵禁?李丛信在说什么,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谢琻吗?
而李丛信已再不理他,昂首吩咐左右:“来人,拿下。”
当胡铭被两个小兵扭住臂膀时犹自不可置信——一个小小的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竟也敢拿下他?李丛信怎么敢!他可是当朝元辅的弟子!
“李丛信!!你好大的胆子!”胡铭嘶吼挣扎道,“我可是邝首辅的门生——”
听到“邝首辅”三字的李丛信露出了个冷笑,一挥手,胡铭歇斯底里的嚎叫立刻被捂住了。
夜色中的京城再次恢复宁静,只余浅浅的些许回音。
第43章 迟迟
谢琻大闹雎台的是如着了火的纸,一晚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然而谢琻本人却不急不忙,教训完人后便从容回了谢家,仿佛自己做出的根本不是什么震惊朝野的大事。
户部还有差事,今晨谢琻平静地梳洗之后穿好官服,命小厮备了马准备出门。自前段时间的流言四起后,谢宅也闭了大门平日里只从偏门通行。然而今日谢琻却命小厮开了大门,自己纵马昂首,跃门而出。
街道上静悄悄的,偶有路过行人虽向谢宅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却也不敢停留,匆匆便离去了。谢琻居于马上大眼一扫似无异状,刚打算催马离去,却发现墙角停了一辆马车。
那马车毫无特殊之处,只安静地不知在那里停了多久。车窗的竹帘也低垂着,不知里面有人还是无人。
然而谢琻胸膛中的心脏却猛地紧缩了一下。
他不禁捏紧了缰绳,用尽全身力气让面上表情显得波澜不惊,随即轻轻一扯马头状似平静地驱马缓步来到了马车前。有意无意,他的身影挡住了马车的车窗。
一只纤长白皙的手微微挑起了车帘。
缓缓卷起的竹帘下露出了一双秀美的秋水目,他从下往上看来的模样,仿佛是山色空蒙的雨后胡泊。
谢琻怔怔地望着他,心中骤然升起一股酸涩。他争强斗狠、杀佛弑神,京城小霸王的名号从不是浪得虚名,纵使被千夫所指又满身血锈,他也不曾有过半分的退缩和软弱。
然而此时,他只是望着车内挑起竹帘的那道人影,便无端生出了千万种的委屈。仿佛外面血雨腥风,只有眼前人是唯一的港湾。而他也不是什么凶煞的恶兽,只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幼崽,想要在眼前人这寻得些许理解和藉慰。
“良青……”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嗓音,略有些干涩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梒微微抿唇,低声道:“我听闻了你昨晚的事情……”
谢琻连忙想解释一下起因经过怕他误会,但话未出口却听沈梒复又低声道:“你自己——可曾受伤?”
谢琻一怔,万般甜蜜欣喜涌上心头:“不曾。”
“你这么闹,可想过后果?”
“皇上已经首肯了的。”谢琻沉声道,“这些东西乃是附肉之蝇,不打是赶不走的。”
沈梒唇角微微一扬,似短暂地笑了下后,又迅速落了回去。谢琻有些忐忑地盯着他,一颗心也随着那唇角的起伏而涨涨落落,瞬息间便似飞上九天又落至深渊。
“让之。”
沈梒有些艰难地叫了他一声,似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最终还是艰难道:“你——你可怨我——”
谢琻一愣,急道:“我有何可怪你的?”
“那日在茶楼,我并非是打算放弃你,才要落荒而逃……”沈梒闭了闭眼,“我只是——有太多顾虑的东西,太过怯懦了。就连这些日子也是,我如缩头乌龟般躲了起来,留你一人面对这些是非,于你来说也实在太过不公……”
谢琻望着他,心中又是疼惜又是伤痛。半晌,他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了沈梒放在窗沿的手上。沈梒的手一颤,终还是没有躲开。
中秋一事过后,他们都开始有些畏惧亲密与阳光。
但这些终究是他们必须要战胜的事情。
清晨破晓的京城,无人的街头,青年官员高踞骏马,英俊的面孔应着晨光温柔地低头望向马车内的公子。纵使可能隔墙有耳,他们却还是在清浅的日光与和煦的清风中牵起了手。
充满柔情却又无所畏惧。
“让之。”沈梒轻声道,“有件事我必须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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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琻在雎台的所作所为很快传得人尽皆知。经此一事,除小部分人还在揪着沈梒与谢琻的流言不放外,其他众人却被这其后的层层隐秘关系所震惊了。
本来看似简单的一则香艳传闻,竟与如今的朝局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原来操纵着京城舆论的人竟是邝正?而他的目的却是逃避户部对他亏空账目的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