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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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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后悔了,马鲁斯奋力地抓住埃布尔的手腕,他的眼睛突出得几乎要滚出眼眶,脸色也变得青紫,他后悔贸然冲进来杀休诺丁了,他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去报仇了,休诺丁再可恨又哪有他自己的生命重要?家族没了,权势没了都无所谓,他想要活着,他不想死!
    就在这一刻,强大的求生欲让马鲁斯想起了埃布尔脖子上的那个项圈,而他渐渐开始变得昏暗的视力也发现,就算是在这样的舞会上,埃布尔脖子上的项圈也被专门露在了外面——
    “休诺丁——咳——”马鲁斯挣扎着从嗓子里挤出变了调的声音:“过去的事——”
    埃布尔一愣,手上下意识地松了一些力道,终于叫马鲁斯成功地把话说了出来:“你难道,不想知道……呃,休诺丁过去的事吗?”
    埃布尔的脸色出现了变化,马鲁斯看出他的迟疑,连忙说道:“他,他没有告诉你对吧?你放过我这一回,我全都告诉你!”
    埃布尔冷冷地看了马鲁斯一会儿,甩手将他扔在了地上:“不要跟我耍花招。”
    马鲁斯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埃布尔,他忍不住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说道:“他瞒了你很多事?也是,他过去那些事当然不能说给你这种仆人听,否则他那虚假的高贵形象不就全部被拆穿了吗?”
    埃布尔的脸色难看的很,他往前走了一步,吓得马鲁斯连连后退。
    尼格瑞姆从来没有对埃布尔说过过去的事情,但埃布尔当然知道他的主人不是为了保持什么高贵的形象才这样做的,他们互相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而尼格瑞姆对他的掌控来源于埃布尔对他这个人的敬爱而非他的出身或是威严。
    尼格瑞姆不告诉埃布尔过去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想要埃布尔去承担那些痛苦和憎恨,也不想袒露自己的脆弱和屈辱。
    埃布尔知道自己又在不听话了,放过马鲁斯也无疑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但他想要了解他的主人,他想知道尼格瑞姆的过去,想要保护他,让他再也不要接触那些事情。
    埃布尔冷冷地说道:“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马鲁斯原本畏惧地看着埃布尔,听到这话却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五分钟?五分钟怎么可能说的完?”
    眼见埃布尔沉下了脸,马鲁斯不敢再废话,他上下打量了埃布尔一番,低声说道:“我真可怜你,不仅做了休诺丁的打手,搞不好还心甘情愿地陪他上床了是吗?”
    埃布尔一愣,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见马鲁斯说道:“你知道你眼里这位高贵的领主大人其实是□□的种吗?”
    埃布尔脸上的表情让马鲁斯误会了,他吃吃地笑道:“他是最低贱的血脉,继承了他那个□□母亲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有的人当他是怪物,有的人当他是畜生,就是没有人当他是一个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休诺丁家倒台之前,尼格瑞姆从来没真正被当做一个人来对待过,休诺丁家脾气最温和的小姐能对平民展开笑颜,但在看见自己这个堂兄弟的时候,却只会用手帕捂着鼻子匆匆走开。
    尼格瑞姆的童年是在堂兄弟们的虐待中度过的,他就像是一个用来取乐的玩具,没有人会在意玩具的想法。
    七岁之前的日子对于尼格瑞姆来说是最难熬的时候,他的兄弟们那时年纪还小,下手没有轻重,他身上常带着伤痕,有时几乎被打死。七岁那年他被从二楼的阳台推下,变成了一个瘸子,但除了阴雨天和寒冷带来的疼痛外,这却让他的生活变得稍好了一些,因为在部分孩子看来,接触一个瘸子是非常恶心的事情,他们对尼格瑞姆的伤害更多的变成了言语上的取笑和嘲讽。
    “所以那个时候休诺丁的噩梦变成了我,”马鲁斯脸上带着怀念的微笑,回忆起尼格瑞姆尚还弱小的过去,让他觉得兴奋又解气:“路克斯·休诺丁不愿意碰他,所以每次都派我去打他,我喂他吃泥巴,往他身上涂粪便,再把他泡进冬天的河里,只要不让他直接死掉,尼格瑞姆·休诺丁越是痛苦,路克斯·休诺丁就越开心,他会给我很多奖赏!”
    兴奋的马鲁斯没有觉察到埃布尔表情的变化,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即杀了眼前这人。
    他还记得初见时他的主人有多么虚弱瘦小,一点点寒冷便能叫他腿疼得走不动路,而帕冯尼竟然把更年幼的尼格瑞姆直接扔进冬天的河水里!他的主人讨厌进食,一直无法将身体养的健康,恐怕也是因为这些人过去曾经对他做过的事……
    马鲁斯对尼格瑞姆的欺辱一直持续到了他十岁那年,小迈尔威斯发动了政变,帕冯尼和休诺丁两个家族的地位发生了巨变,马鲁斯不用再听从路克斯的差遣,但他仍旧没有放过尼格瑞姆。
    身份的约束叫他不能再干从前那些粗鲁的事情,于是他换了一个方式,马鲁斯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是如何带领人孤立和嘲弄尼格瑞姆,又是如何从尼格瑞姆那里夺走休诺丁的家产,在尼格瑞姆离开王都之前,休诺丁家其实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庄园,马鲁斯甚至会派人送去变了质的面包,看着饿了几天的尼格瑞姆将它们吃下。
    “所以你看看,你的那位主人其实不过如此,他能比我高尚得到哪里去呢?”马鲁斯看向不远处透出金黄灯光的窗户,怨愤地说道:“我不过是运气不好,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他其实比我更恐惧失去这些权势,他害怕回到过去任何人都可以欺辱他的日子,所谓的出身、气质,全都是他色厉内荏的伪装!如果换做是他现在处于我这个位置,恐怕他早已经懦弱地随便找条河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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