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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阿则”这个名字,也是元瑾不要了的,元祁才转送给他的。
随随便便到像是给内侍胡诌个名字,像什么小则子,小团子,小圆子,没有任何意义。可偏偏元祁还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身上,让他以后做个有原则的孩子。
可转个头的工夫,又逼他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同原则二字八竿子打
不着。
哪怕临到死了,他也只能是沈执,不可能再是别人了。
明面上却笑道:“呦,不错嘛,小书呆子,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我真是谢谢你啊,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顾青辞面色涨红,支支吾吾道:“你也是我第一个朋友,我幼时蠢笨,家里又清贫,同我长姐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听了不少闲话。旁人见我生得文弱,多是欺负辱骂,就连我当初进京参加春闱,也是百般受人排挤。唯有你出面替我打抱不平,也只有你。”
沈执苦笑,心想当时也是误打误撞,天生就厌恶别人恃强凌弱,后来还连累顾青辞吃了一回牢饭,慢慢就相熟了。
待夜色压下来时,谢陵总算是从书房出来了,见顾青辞来了,微微颌首,算是见过礼了,顾青辞诚惶诚恐地起身回礼,之后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沈执好笑道:“你怎么这么胆小?我哥哥脾气特别好,平易近人,温文尔雅,你不必怕他。”
顾青辞压低声音苦笑道:“不是的,沈兄,我也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令兄,我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心里很闷,很难过,所以就……”
沈执点头,表示理解:“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是如此,别慌别慌,大家一起吃顿饭,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说着,将人往位置上按,顾青辞略显拘束,但好在就他们四个人吃饭,也没让人伺候,不讲究什么规矩的。
沈墨轩不知打哪儿寻了一斛夜明珠,颗颗都像鸽子蛋那么大,若是在外头同人打架,手边又没个啥暗器,这东西用起来也极顺手。
沈执当即笑眯眯地道了声谢,将整斛夜明珠都抱了过来,跟地主老财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一颗一颗地摸。
谢陵微微一笑,偏头同沈墨轩道:“我看你家沈执是年纪大了,留不住了,成天给自己攒钱,改明个他惹恼我了,我一脚把他踢出去自立门户,估摸着他也饿不死。”
沈墨轩笑着望了一眼沈执,无奈摇头:“阿执就是个小财迷,以前我带他出去逛街,他看见什么都想要,想要呢,还不说,一个劲儿地冲我眨眼睛,让我给他掏钱买。
他真的是一分钱不出。”
“他在我这儿也是,衣食住行全是我包了,就做到这份上了,还隔三差五跟我生个闷气。”谢陵打趣道,笑意吟吟地望着沈执,“这还不止呢,上回你给了他压岁钱,然后我怕他出去花天酒地,说给他攒起来,结果他立马生气了,冲过来就打人。”
沈执当即面红耳赤起来,矢口否认道:“我哪有这样!你们惯会取笑我!”
谢陵忍俊不禁,同沈墨轩对视一眼,露出一副“你看吧,小祖宗又生气了”的表情。
顾青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满眼羡慕,不由自主就垂了垂眸,沈执见他太过拘谨,心想顾青辞父母去世的早,身边就一个哑姐,幼年时应该过得很辛苦,在外受人欺负了,也没个哥哥替自己出头。
一时间便生了几分怜悯,从桌子下面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压低声音道:“顾兄,来这儿就跟自己家一样,我总去你府上叨扰,今日换你来吃顿家常便饭,都是熟人,不必太过拘谨的。我两个哥哥人都很好的。”
顾青辞点了点头。
沈墨轩瞥他一眼,略一思忖,才笑问:“听闻顾大人祖籍是姑苏,此前听阿执说过,姑苏可是个好地方啊,顾大人现如今在户部待着可还习惯?”
顾青辞诚惶诚恐道:“初时生疏,后来慢慢便适应了,说起来还多谢中书令大人提拔,下官这才走到了今日这步,日后定然竭尽全力,报答大人提携之恩!”
说完这话,他脸更红了,原就清瘦文弱,眼下更显斯文,沈执喜欢同斯文的人打交道,遂笑道:“轩哥,你吓着他了,顾青辞可不像我,平时没皮没脸惯了,他面皮薄,性子安静,之前在翰林院总受欺负,把我气得啊,幸好调到户部去了,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谢陵不喜沈执同别人亲近,不论男女,闻言,抬眸瞥了顾青辞一眼,不知为何,见他低眸顺眼的模样,竟有那么几分熟悉,鬼使神差一般地笑问:“本官见你生得挺小相的,不知是你大,还是阿执年岁大?”
顾青辞支支吾吾起来:“应该是……应该是沈兄大一些吧?”
沈执好笑道:“什么叫做应该?我今年十七,九月九出生,你几月?”
他直接用了谢初黎的生辰八字。
“我……我应该是……嗯,这个……”顾青辞脸色更红,支支吾吾半天,就是说不出来。
沈执愣了愣,估摸着顾青辞在谢陵跟前放不开,于是正想打个圆场把这话题先唬弄过去,没曾想顾青辞老半天儿才道:“我幼年时生了场病,醒来时什么也不记得了,我长姐也是那时哑的,爹娘不甚喜欢我,言语间好像是我害得长姐哑了,家里又清贫,因此从小到大都没过过生辰。也没什么朋友,今日第一次参加别人的生辰宴,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