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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举止端庄,谈吐优雅,陈氏在她的面前只觉得自惭形秽,拘谨地聊了会儿,吴氏便打听起了周纾的事情来。
陈氏很快便意识到吴氏的打听背后蕴藏的深意,她略激动,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佝偻着身子,反而挺直了腰板,夸起了周纾来。
虽说周纾不善女红,可是陈氏对着外人自然不会提及这一点,除此之外,她眼里的女儿无论是外表、抑或是才识、胆量那都是十分出类拔萃的,因此夸起女儿来,神色中带了点自豪。
别人口里的夸奖之言吴氏一般只信七成,乞巧那日周纾也在,她的外貌自不必说了,言谈举止在吴氏看来也没什么问题,吴氏也不看重周家的家世,唯一有些不满的便是担心她有野心,日后会用祁有望的身世来裹挟她或者祁家。
等陈氏夸奖完了,吴氏才带着挑剔的目光去谈结亲的事情。
陈氏心中一喜,心想:“果然是看中了燕娘,只是不知是祁三郎还是祁四郎。”
祁家三郎与祁有望,她其实都是不太满意的,毕竟祁三郎出生不祥,而祁四郎则是继室所生,为人又太过不着调,日后怕是不会过日子。
可是谈婚论嫁,人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门户。在信州,门户太高的她周家也高攀不上,祁家这种门户偏高,又能让周家也跟着沾光的人家却正好合适。
……
陈氏想了许多,矛盾地满意祁家的家世,又担忧周家的后嗣问题。
吴氏见她沉默了这么久,想起方氏交代的事情,态度便又软了些,道:“虽说父母之命在先,但是没有媒妁之言,倒容易让人以为我祁家不重视此事。是我想的不周到,让你见笑了。”又道,“不如我改日再让媒人上门提亲,也好让你先回去与周员外商议一下。”
此事陈氏自然无法拿主意,便顺着她的意思先回去了。
一路上她先是为自己的侄儿陈自在惋惜,后来又迅速地想到了可以先让人回建安那边找亲人,过继一个儿子。可她想着想着,还是觉得让自己的侄儿娶自己的女儿才是最合适的。
于是回去后她将此事与周员外提了,让他做主。
周员外听闻祁家提亲,脸上并无喜色,而是皱起了眉头,直接拒绝了:“祁家高门大户,我们周家高攀不起。”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周纾找个上门女婿,即使之前他存在过借助祁家的势力来发展周家的念头,可到底是周家重于一切,他要以周家的利益为先,也要以周纾的想法为先。
想到周纾,他又道:“此事不知舒舒是否知晓,我先问问她的想法。”
陈氏道:“燕娘不是那种会与人私相授受的人,她定是不知道的。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商议好了就行了,何必去打搅她?”
周员外不置可否,私底下却肯定是要问周纾的想法的。
陈氏出了房门,便遇到了陈自在。后者向来会察言观色,见陈氏面上有喜又有忧愁,便问:“姑母是有什么事难以决断吗?”
陈氏本想着这种事不应该与小辈说的,但考虑到陈自在是自家人,又识文断字,而且也心系自家女儿,便打算给他一个提醒,免得他日后得知周家的安排时,会毫无准备。
“这本不应该在议定之前便说出去的,只是安哥是自家人,有些话让自家人知道也无妨。姑母便与你直说了——祁家有意与周家结亲。”
陈自在只觉得一道霹雳从脑海中劈过,他先是无措,随后是恼怒,而后又觉得被羞辱了。
陈氏只看得出他懵了,还以为他不希望自己爱慕的人嫁作他人妇,而受到了打击。
她想了想,又道:“只是祁家提出来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陈自在回过神来,将所有的羞愤给掩藏在风流儒雅的外表之下,很快地便酝酿好了情绪,让眼神流露出失望和不舍的受伤神情,问:“祁家想求娶表妹吗?是祁三郎还是祁四郎?”
“还未清楚呢,照说理应是祁三郎先成亲才会轮到祁四郎。”
陈自在不经意地挑眉,眼皮又耷拉下来,哀伤道:“表妹如此聪慧能干,又是大家闺秀,祁家看上表妹,他们的眼光不错,这也是一门好亲事。”
陈氏跟他聊开了,闻言叹了口气:“这门亲事是我们周家高攀了,若你姑母有个儿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大喜事。可你姑父本想给燕娘寻个能上门的女婿的,那祁家怎么也不会让自家的郎君入赘周家的。”
陈自在佯装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拒绝此门亲事不就成了吗?”
“可合适当上门女婿的哪能那么轻易找到?太穷的担心没有才华,不会怜惜燕娘;识文断字的又怕有野心,将来会欺负了燕娘;可没有野心的又担心将来不能护燕娘和周家的周全……若是能与祁家结成亲家,对周家那是大大的好事啊!”
陈自在心想:“姑母说了这么多,还不是因为瞧不起我?若陈家富裕些,周家即使将家财双手奉上,我也不会娶一个声名有损的女子为妻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他却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周纾嫁到祁家。
看见陈氏满面愁容,他忽然想到,若是周纾外嫁了,那自己是否有机会得到周家的家产?
想到这儿,他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开始卖好、暗示陈氏可以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