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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依旧浓烈,秋风依旧缠绵,人,依旧很好。
直到霞光逐渐暗淡,夜色渐沉,繁星闪烁于夜空之时,两人才相携而归。
和东西两境大不相同,北地的风俗很是别具一格,城池修筑得很有特色,颇有些异域风情。
青山连绵,薄雪积于山巅,雪域三千宗就坐落在那半山腰,立在宗门处举目而望,头顶有漫天璀璨繁星,足下亦有万千灯火,夜景美不胜收,温柔的人间沾带着亲切的烟火气,一切静好。
由于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回到宗内并未过多参观,两人用了饭菜后才闲庭信步四处走动,熟悉环境。
与七星阁时不一样,宗内所有弟子见了孟青都十分欣喜,皆是主动与她问候,气氛很是融洽,而孟青也不再像过去那般生人勿近,她虽不多与弟子们言语,但神色却很温和,经过诸多时日的尝试,她也学会了与下属们友善相处,进步显著。
目送着又一批弟子的离去,绮桑欣慰不已:“真是不容易,以前的你可不会像这样和他们共处。”
相较之下,北地仍是偏冷的,孟青拉着她的手,暗暗以真气替她暖身子,回道:“是你说我不会善待下属,也不懂推己及人,我试着去做了,感觉尚可。”
“那就要好好儿保持下去了,”绮桑说着,忽地心念一动,叹气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蓝心总是会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孟青笑了笑:“你若是想见她,我可以叫她过来。”
绮桑摇头:“还是算了,她好不容易才和师映容重聚,这样不好。”
孟青偏头看着她,唇边有浅浅笑意:“说起来,我还真缺一个贴身护卫。”
绮桑想了想,分析道:“但是蓝心已经是花月舫的领主了,她总不会再回来?邬玉龙是长老,给你当护卫好像也有些屈才。”
便听孟青笑道:“那你来当我的护卫,如何?”
绮桑啼笑皆非:“我?我这点三脚猫功夫还给你当护卫?”
孟青打趣道:“倒也是,该是我给你当护卫才对,”言毕,她便拉着绮桑朝外殿行去,“走罢,带你看看我的新护卫。”
新护卫?绮桑好奇:“你哪来的新护卫?”
孟青却没明说:“你见了就知道。”
穿过重重楼阁,来到一处清幽院落,成排屋宇紧密相连,间间房内都燃着烛火,像是宗内的弟子房。
四下里无人走动,唯有一间房外正有弟子把守着。
绮桑正暗想那房里是何人,竟会被人看管起来,便见孟青领着她直奔那房门而去,见得来人,守门弟子即刻屈身道:“见过宗主、越姑娘。”
孟青道:“情况如何了?”
一名弟子答道:“回宗主,人已经醒了,但下地走动还是有些困难。”
孟青了然,两名弟子立马推开房门,侧身让到一边。
一前一后进了那房中,首先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屋内摆设很简单,昏昏烛光中,最里侧的床榻上正躺着一名黑衣少年。
听到动静,那少年缓缓睁了开眼,待见到来人是谁后,便触电般地坐了起来,半是诧异半是欣喜道:“越姑娘?”
许是牵动伤势,他喊出这一句,神情便浮现出了几分痛苦之色。
目光触及到那熟悉的面孔,绮桑脚步一顿,不可置信道:“卫离?”
少年苍白的脸色在见到她的一瞬间有所缓和,他又惊又喜,颤声道:“越姑娘……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绮桑赶紧大步奔去榻边,将他好一阵端详,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孟青道:“他、他不是已经……是你救了他?”
轻叹一口气,孟青微微蹙眉,低声道:“是恭龄。”
绮桑愕然:“师父?”她愣了愣,“你是说,他对卫离用了回春术?”
没有言语,孟青只点了点头。
绮桑登时喜出望外,复又转头看向卫离:“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幸好……幸好我师父救了你!”
经历过生死,又养了这些时日的伤,每每回想起大战当夜的举动,心中都悔恨不堪,卫离眼圈一热,哑着嗓子道:“当日离开阁里后,我便四处寻找弟弟的踪迹,后来却听人说他早就被七星阁的人带走了,我暗中抓了一个阁中弟子逼问,才得知弟弟已经没了。”
终是没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他狠狠擦了一下眼睛,竭力维持镇定:“我原本想着,就算父母不在了,可弟弟还在,我带着他安稳过活,再不牵涉任何江湖事,可哪里想得到,弟弟也死了,我万念俱灰,失魂落魄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裴楼主找到我,说来日东境与西境必有一场大战,如若当日宗主不肯与他一同对付碧云山庄,便要我伺机而出对宗主下杀手,如此一来既帮了他,也为我自己报了仇。”
原来裴之令早就设想过孟青会有放弃报仇的可能,所以找到这少年暗中埋伏,留有后手。
当初他兴高采烈地从七星阁离开,绮桑就担心过他哪天知道真相后会接受不了,所谓该来的躲不掉,欠下的血债终要偿还,他最终还是找了回来。
曾经想过会有重逢之时,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再次见面,竟会是那样的场景。
不过好在他虽刺了孟青一剑,但孟青还是被她用十年寿命为代价救了回来,而他自己也被恭龄复生,两人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