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隆今天回来得早，菜已经摆了满满的一大桌了，黎晏是在这个时候拖着两个书包垂头丧气的回家的。
    黎九九迎上去：“爸，你回来啦。”
    黎晏将黎九九书包扔到沙发上，问：“你这装什么了啊。”
    “装了给你的围巾呀。”黎九九跑过去，把那条青色的围巾拿了出来，踮脚挂在了他脖颈上。
    真的只是挂，绕都不带绕的那种。
    青色的围巾看着十分素雅，上面别致的编制了层层叠叠的花纹，瞧着吧……花里胡哨的。
    还他妈有点短。
    黎九九伸出嫩生生的手指头，委屈的说道：“给你织围巾，我手都被那个木棒针戳了好多下，你看都红了。”
    黎晏虽然没有看见她手哪里红了，但还是很感动：“其实咱们也不用见外的，你不织围巾也没事。”
    “这怎么行。好了爸，咱们吃饭去。”
    黎九九成功维系父女感情，十分开心的坐到了餐桌前。
    黎隆含笑看着两个孩子吵闹，觉得这空荡荡的别墅也终于还是多了一些可爱的喧嚣。
    “九九，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啊？”黎隆温声问她。
    不问黎晏的理由，当然是这熊孩子说句话都夹枪带棒。
    黎九九想了想，说：“今年过年早，所以期末考试也早，下个月中旬就要考试了。”
    “那要加油啊。”黎隆点点头，说道：“等今年过年，我带你们回燕京去过年。”
    他本就是在燕京扎根了的，而为了找黎晏，才举家搬到了岚城的，所以等到黎晏上大学了，肯定也是还要回燕京的。
    黎晏这时问道：“去燕京做什么？”
    “你苏阿姨的父母都在燕京，咱们过去拜年。”
    黎晏：“我不去。”
    “你这混小子，喊你去哪都不肯去。九九呢？”黎隆知道，黎九九去，黎晏肯定也会跟着去的。
    黎九九也不大想去，却也不好拂了黎隆的意思。
    她沉默的这一瞬间，苏倩便看了眼她，笑道：“不去也不妨事，九九还没出过远门，可能是害怕呢。”
    不提黎晏。
    黎九九小幅度的撇了撇嘴，她聪明，当然知道为什么。
    苏倩觉得她是个野孩子，而黎晏实打实的是爷爷的孩子，所以黎晏耍脾气是理所应当，她就成了不识抬举了。
    一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里结束。
    黎九九第二天和顾凡容约了市图书馆见面。
    她醒的早，但还是睡了懒觉，在床上窝到九点钟，才慢吞吞的去洗漱，洗漱完毕后，她换下睡衣。
    衣柜里的衣裳都是苏倩为表对她的欢迎购置的，还有的就是黎晏周末闲的没事带她去买的。
    黎九九换上加绒的长卫衣与一条修身的黑裤，便出门了。
    在楼下她看见了似是也打算出门的苏倩。
    苏倩穿着勾勒出身姿曲线的冬裙，披了白色绒毛披肩，踩着高跟鞋，一看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阔太太。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红唇妩媚：“九九要出门吗？”
    “嗯。我约了同学去图书馆学习。阿姨呢？”
    苏倩提着手包往外走，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嗯，几个姐妹攒了局。正好一起出门，九九，我送你去图书馆。”
    “不用啦，又不远。”朝阳花苑地理位置优渥，距离市图书馆也没有太远的距离。
    苏倩不强求，和黎九九叮嘱了要注意安全之后，就坐上车离开了。
    黎九九看了眼外面的银装素裹，这么冷的天还攒局，要不是要把话和顾凡容说清楚，黎九九巴不得一整天都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呢。
    她看了眼楼上，黎晏估计这时候还在睡。唉可太幸福了。
    黎九九背着书包撑着伞，就朝着市图书馆走了。
    她似乎来得有些早，还没看到顾凡容的影子，于是便拿了作业出来写。
    写了几道题之后，顾凡容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算错了，少了个小数点。”
    黎九九：“……”
    顾凡容在她旁边坐下。
    黎九九道：“你坐对面。”
    “我坐对面怎么教你写题？”
    “不用你教。”黎九九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凡容看了她一眼，果真站起身坐在了黎九九的对面。
    黎九九将练习册合上，塞进书包里，然后说：“顾凡容，你不用再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顾凡容脸上一直存在的温和笑容淡了淡：“九九，你在说什么？”
    “我之前问过周越了。他跟我说你很早就不喜欢原尧。”黎九九缓慢的说道，精致可爱的脸庞上有着难得的冷静淡然：“之前你看见原尧对我不一样，所以就想着勾搭我，让他生气。”
    “你可太幼稚了。”
    顾凡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本来我想着你长得和我胃口，成绩好也能教我做题辅导我，和你暧昧暧昧也可以，各取所需嘛。”黎九九继续道：“不过现在不行了，所以你别来找我了。”
    半晌，顾凡容幽幽的叹了口气：“九九，我是真喜欢你。和那个原尧没关系。”
    “顾凡容，你这样的男生我从前高中的时候也遇到过。我那时候是真喜欢他。”就是那个被黎晏说“不是好人”的小哥哥，他真的不算是个好人。
    黎九九道：“我后来跟他表白来着，那个哥哥一直吊着我不回答。后来我发小把他打了一顿，他才正式拒绝了我。”
    听着黎九九追忆青春的顾凡容：“……”
    “我后来才注意到，他和你一样，喜欢到处勾搭小姑娘。追到手没多久就踹了的那种。”
    顾凡容心中一跳，为自己辩驳：“我没……”
    “那天我看到了，就是你约我看电影的后一天周六。然后又过了不久，我还在那个商场看到你和另一个小姐姐一起。”
    “你别解释，我是真的看到了。不过我是真不介意，毕竟我刚才就说了，你这样的哥哥我见过。”
    她他妈的曾经还是哥哥池塘里的一条鱼。
    顾凡容听着黎九九的一番话，眉头狠狠地跳了跳，他也就不再伪装：“你早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演戏？”
    黎九九说：“你成绩好嘛。”
    其实……还有那么一丁点报复心理——不是耍她玩么，那就玩啊，看谁玩得过谁。只是应该是对着那个哥哥的，却被她发在了顾凡容身上，怪不好意思的。
    她知道，自己对于感情还真是挺随意的，不过真遇到了喜欢的人，当然得不一样一些。
    顾凡容：“……”
    顾凡容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骗了黎九九，还是黎九九演了他了。
    “那现在我算是把话跟你说清楚了，我和你玩只是因为你成绩好。现在不玩了，你别再找我了。”
    顾凡容：“……”我操。
    “为什么不玩了？”
    “原尧会生气。”
    顾凡容直接被气笑：“所以黎九九，你一直耍我呢。”
    “你不也耍我么。”黎九九平静道：“我们扯平了。”
    她背起书包站起身：“好了，我走了。”
    顾凡容看着她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不甘心，他站起来，冲到黎九九面前，拦住了她。
    “黎九九，我认真了。”顾凡容说：“原尧他能辅导得了你吗？我来吧，你做我女朋友，我带你一起上燕大。”
    黎九九看起来热爱学习，他抛出这样一个诱饵，保证能把她勾到手。
    “我不早恋。”黎九九脸色都没变一下，她说：“还有，原尧比你聪明。”
    顾凡容：“我在让你做我女朋友，你他妈跟我讲原尧比我聪明？？？”
    “行吧，我不早恋。”黎九九道：“你说话也注意点，不然我告诉原尧了。你打不过他，不想挨打就闭嘴。”
    “黎九九你够了，说了别提原尧！”
    黎九九看了他一眼，说：“哦。我们可以做好朋友，你还是可以辅导我的。”
    顾凡容又被气笑：“你他妈自己玩吧！”
    他人面前素来温和有礼的少年被黎九九三番两次的逼着爆粗口，黎九九也是极有本事了。
    黎九九无辜的看着他。
    顾凡容气冲冲的走了。
    黎九九抿了抿唇，忍不住笑出声。这哥们还挺有意思。
    走出市图书馆，时间也不早了，黎九九打算找个地方吃个午饭，然后回家了。
    途径一家装潢优雅的西餐厅，黎九九的脚步忽然顿住。
    她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打扮精致的苏倩，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士谈笑风生。
    其实男女坐在一起吃饭黎九九不会多想什么，只是苏倩早上出门的时候说的是和“小姐妹”攒的局。这……
    讲真，大人的事儿，黎九九不是很想插手。反正这个苏阿姨不是她奶奶，她和爷爷迟早会离婚，她也没有必要横插一脚，弄巧成拙可就不好了。
    于是黎九九当即抬脚离开。
    她转身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倩朝着她看了过来。
    “倩倩，怎么了？”男人问：“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岚城，你在走什么神呢？”
    “你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黎家新来的那个不会叫人的小傻子么？”
    男人点点头。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苏倩皱着眉：“她应该是看到我们……万一她和黎隆说了……”
    男人不以为意：“好了，别多心。一个傻子，说话谁信？”
    “小心些总归不会出事。”苏倩说着，已经决定了回去要去试探试探黎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