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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起苏筠的馋虫,目的已达到, 温长青却叹一口气:“王妃, 这酒乃是本王当年埋在地里, 已经十年了,比起当年埋下去时更加香醇, 可惜这十年老酒, 却没人陪本王喝上几杯。”
“没人陪你喝,我陪你喝啊!”苏筠急忙说道。
温长青双眼发亮:“王妃,你可真是本王的知己!”
“来来来。”苏筠拉着温长青, 摁着她坐下,“王爷, 方才你与何贤, 那什么, 我就当没看见,你放心,我也不会管你。”苏筠咽了口唾沫,缓缓伸出手,“这酒吧, 太香了......”
“王妃,这酒后劲大,现在是白天,不宜喝酒。”温长青抱着酒坛错开苏筠的手,她眯了眯眼,唇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如等到夜间没人的时候,我们对月饮酒,岂不快哉?”
有酒喝,苏筠立马点头:“好好好,夜间就夜间。”
俩人各怀心事,心心念念中,天色终于暗淡下来。
明王府早早掌起烛灯,灯火阑珊,墙上映着的人影正欢快走动,此时的明王府,呈现一片祥和之态。
今夜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撒在堂台的五颗梨花树上,映衬着一朵朵梨花,越发纯白淡雅。
以往未娶媳妇,温长青在夜间时常坐在梨花树下,对月孤影,饮几杯清酒,借景抒一番情。
她明王爷在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在她之上的皇帝,也要对她恭敬三分。白日的风光,却难掩夜晚心中滋生的一片寂寞孤独。
如今娶媳妇,温长青觉得她的人生都变得有趣。
就像现在,月色之下,她的王妃眉开眼笑,豪爽地举杯饮酒,完全停不下来,她一边饮,一边满足地说道:“王爷,好酒,好酒啊,能喝上这么一小口美酒,比什么荣华富贵强多了。”
“王妃,这酒喝时不觉得有什么,过后的劲才大呢,你别喝多了,会醉的。”温长青嘴上好言劝着,却一个劲给苏筠斟酒,她今夜要办的这点事,苏筠不醉一点还真不太好办。
几杯下肚,苏筠脸颊已然泛红,酒当真是好酒,她正值兴头上,哪里听得进温长青的话,只当她是在嫌自己喝多了,酒就没了。
苏筠双眼往上翻了翻:“大奸王,我发现,你不但是小心眼,还是一个小气鬼,我这才喝多少,喝你一点酒怎么了,就这么心疼。”
本王是怕你醉的不省人事,事情就不好办了。温长青哼道:“最多只能喝一坛,剩下这坛要给别人,你可不许偷偷给本王喝了。”
“给谁啊?”苏筠放下酒杯,好奇地看着温长青,“不会是给白日那个叫何贤的吧?”不等温长青开口,她兀自点了点头,“也难怪,何贤相貌堂堂,听说他爹官至御史大夫,未来前途无量,与你倒是郎才,郎才......”
不知为何,“女貌”这俩个字,她望着同是相貌堂堂的温长青,仿佛如鲠在喉,死活说不出口。
郎才女貌,这句话放在温长青与别的男子身上,十分别扭,若是与女子......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温长青眯眼:“王妃,虽然本王在新婚之夜与你承认过是断袖,但是本王何时说过,本王喜欢男子?”
“真奇怪,既然你都承认是断袖了,怎么又不喜欢男的呢?”苏筠仰头想了想,开玩笑似的随口说一句,“难不成,你喜欢女的啊。”
苏筠望着温长青神色复杂的脸,擎起酒杯的手抖了一抖。
温长青瞥了她一眼,没搭这茬话,提起酒壶往自己杯中斟酒,漫不经心地问道:“王妃,你嫁给本王,可有想过,这后半辈子要如何度过?”
苏筠心头的疑虑被她这么一问,也消去大半。苏筠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叹了一声:“还能怎么过呢,走一步看一步,我这一辈子,注定活得像黑夜一样,捂着秘密,提心吊胆过吧。”
这二十五年为隐瞒身份,温长青每时每刻,丝毫不敢松懈,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她对此深有体会。
苏筠举杯:“大奸王,来,敬你一杯,谢谢你娶了我。”
“不客气,我们同病相怜,这也算一种缘分!”温长青大笑着,擎手与苏筠碰了碰酒杯。
苏筠真挚地说道:“前几日在宴会上,感激明王爷出手相救,我苏筠铭记在心。”她往温长青杯中斟酒,拿起自己酒杯,”来,我再敬你一杯!”
“苏筠,你是本王的王妃,于本王而言,不是外人。”
苏筠闻言一愣,心头生出一股暖意。温长青笑笑,碰了碰苏筠顿在半空的酒杯,仰头一口饮尽。
苏筠激动地连喝三杯酒,她道:“大恩不言谢,温长青,以后我们就是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温长青望着苏筠喝酒时豪爽的模样,倏地笑了:“大恩不言谢,王妃真要谢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好谢,王妃已以身相许给本王了。”
苏筠讪笑道:“你不嫌弃我便行,我爹总说我没个正经,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这样才是真实的你,坦坦荡荡,比起京城那些深闺怨女,本王就喜欢王妃这样性格的。”温长青麻利地往苏筠杯中添酒,“喝喝喝,今夜我们什么都别想了,喝个痛快!”
同二十五年,同身怀不可泄露的秘密,各自有不同的遭遇,却承受相同的痛苦,可谓是同病相怜,彼此又不由得心生一股惺惺相惜的感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