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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对暗号,”门内,一侍婢左顾右盼,在确保四下无人后,隔着门板神秘道:“春色满园没关住。”
慕轻尘赶紧接:“一支红杏爬出来。”
“我是天上一片云。”
“你是地上一坨屎。”
“鸳鸳相报何时了。”
“鸯在一旁看热闹。”
哗啦一声,门从里面开了,侍婢借着门缝说:“慕驸马请稍等。”
话没说完,门已重新合上。
牛菊花时常为慕轻尘干这种
见不得人的勾当,算是实战出经验,拽着德顺去巷口望风。慕轻尘则呆在原地等待,她似是很急切,一条腿抖个不停。
“尘尘。”门再次开启,亦小白猫着腰探出半截身子,身后是小太监白莲花,“拿去。”
她从怀里摸出一大袋银两,袋面上还沾有湿漉漉的泥巴:“刚从假山后头挖出来的,你以后可别让我帮你藏私房钱了啊,万一被我家母老虎发现了,准说是我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三公主的府邸和穆宁长公主府仅一街之隔,慕轻尘曾与亦小白约定,如果有朝一日她叩响侧门,且对了暗号,便是让亦小白赶紧把这袋银子挖出来给她急用。
“你从不动这笔钱的,要去做甚?”
慕轻尘努努嘴:“你别管了。”
她转身离开,来到巷口,将钱塞进德顺臂弯:“从延兴门出,往东五里地,再往东南三里,有一小破庙,名叫寒蝉寺,你把这些钱赠给这座庙的主持,让他重修庙宇,重塑佛身,就说……是长公主府给未来小主子求个幸福平安。”
她咬住下唇,思索可还有要交代的:“对了,再请主持给小主子点盏长明灯。”
德顺那叫一个感动,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连慕轻尘这种泯灭人性的货色,都能有此良心发现的时刻,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千……万别告诉公主!”
德顺和牛菊花对视几眼,问说:“为何呀?”说出来让长公主开心开心不好吗?
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慕轻尘坏事做尽后,也有心虚的一天。慕轻尘很是不耐烦:“别多问!”
*
德顺最近很苦恼,非常苦恼。他活了一把年纪,从没如此苦恼过。
长公主信任他,把他从宝风阁调到公主府伺候,还交给他一项重要任务——监视慕轻尘。
但慕轻尘也很信任他,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私房钱的藏匿地点……
由此他陷入两难抉择,是继续替长公主盯梢慕轻尘,还是妥妥叛变呢?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不禁变得郁郁寡欢,和他同屋的太监们一致认为……他失恋了。
至于因谁失恋还需进一步讨论。
保守派认为,是太崇行宫某个与他对食的宫婢甩了他,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异地恋最是折磨人。
激进派更赞成对食是公主府内的某人,依据是德顺刚来那段日子还好好的,近日才变了模样。
一同争论下来,以激进派获胜,继而推动了下一步侦查进程——寻找和德顺对食的那人。
找来找去,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将目标锁定为“初月姑姑”。
原因有三。第一,德顺很受长公主器重,与初月姑姑有机会频繁接触。第二,初月姑姑临近四十,与德顺差不了几岁,光从年纪上看,两人很般配。第三,初月姑姑风韵犹存。
于是乎,府内一时间传言四起,说初月姑姑玩弄清纯老太监的感情。
“这从何说起啊!”传言传进了初月姑姑的耳朵,令她羞愤难当,满面憋得通红,止不住抽泣起来,“长公主,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真是荒唐!”常淑与她主仆情分深厚,又由她一手带大,如何能忍受下人对她的污蔑,不光要为她做主,还要借此肃清门风,看看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
当即下令严查,不消两日的功夫就查到了德顺头上。
德顺匍匐在地,哭喊道:“奴才从没说过有损初月姑姑清白的话,全是那些小崽子胡言乱语,请长公主明察……”。
“可此事因你而起!”常淑驳
斥他。
德顺磕了磕头,沉默良久,才长吁短叹道:“奴才最近心烦,那些小崽子闲来无事看奴才笑话,这才生出我与初月姑姑的误会。”
“为何事心烦?”常淑追问。
德顺摆出为难的神情:“为了……您和慕驸马……”
常淑来了兴趣,微一挑眉,不疾不徐地抬手支住额角,吩咐他说下去。
哎,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德顺起了话头,就没收回去的道理,况且常淑是主子,主子发话了,他想瞒也瞒不住。心一横眼一闭,把慕轻尘捐钱修庙和私房钱藏于三公主府的事,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抖落出来……
常淑闻言,第一反应是瞳孔猛缩,气恼一句:“狡兔……第四窟。”
第二反应是:“本宫都把之前那张‘小金库清单’给忘了!初月姑姑,传本宫口谕,府内上下人手抄一份!将上头写有的东西通通找出来!”
半柱香后,长公主府炸了。
上房梁的上房梁,揭屋瓦的揭屋瓦。你用锄头刨花园,我用铲子翘地砖……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的缘故,厨房里的烧火丫头、偏院的劈柴壮汉、除杂草的园丁杂役……但凡是个能喘气的,且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统统加入了这场盛大的“淘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