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绯颜和孟苏言两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身后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两人只有前路可以走，再无后路。
    从水里探出身子来，步绯颜往前看了一眼。
    再前面，便是一个水道，整个都是水，再没有可以换气的地方。
    于是便回头看了一眼孟苏言，见孟苏言面色有些苍白，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你的脸色这么苍白，怎么了？”
    孟苏言听她这么问，摇了摇头，嘴角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没事，自是被身后的那些巨石给惊了一下。”
    听他这么说，步绯颜不再多问，抬眼看了一眼前方，沉声开口：
    “前面便是一个水道了，里面都是水，里面没有任何能让我们浮上水面换气的机会，所以，我们这一把，要赌一把，若是能撑得过去，就赢了，撑不过去，便死在这里。”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有些悲壮的。
    孟苏言闻言，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他温润的看向步绯颜，苍白的脸上因为那抹笑容有了点血色。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步绯颜笑笑：“你准备好了吗？到时候我走在前面。”
    说完，步绯颜便从自己的裙角上撕了几块衣带下来。
    将那一块布带绑到一起，连成一条长长的绳子，将绳子的一端系在孟苏言的手腕上，另一端系在自己的手腕上。
    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步绯颜对着孟苏言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两人同时扎入水中，朝着那水道的方向游去。
    因着这里是地底下，没有一丝光亮。
    步绯颜只能慢慢摸索着前进，因为需要耗费的体力太多，所以体内的氧气也渐渐开始耗尽。
    方才她回头看到孟苏言面色苍白的样子，心知，定然是他方才腰间的伤口在水中泡的又严重了。
    所以，她才想出了用绳子将两人捆在一起的想法。
    回头拉了拉绳子，步绯颜突然觉得身后的绳子一沉，步绯颜心头一慌，回身游回去。
    却发现孟苏言已经几近昏迷了。
    若平时的话，孟苏言的确是没有这么虚弱的。
    但是奈何他身上先前就有伤口，而方才他又运功将那几块要落入水中的巨石给踢走了。
    所以，到了水下之后，他身体越发的虚弱了起来。
    步绯颜回身，顺着绳子找到了孟苏言，见孟苏言已经接近昏迷了，步绯颜上前去，将孟苏言拉起来。
    伸手掐上了孟苏言的人中，孟苏言被她掐的甚至稍微清醒了一点，步绯颜拉着他，一点一点的往前游。
    孟苏言明白过来步绯颜的意图之后，先是挣扎了几下，见步绯颜执意要握住自己的手，便也不再挣扎。
    睁开眼睛，他就这样任由步绯颜拉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往前进。
    前面的路，一直都黑暗着的，明明没有希望，可是被步绯颜这么牵着，孟苏言平白就生出了几分安心。
    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安心。
    感觉到了自己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步绯颜渐渐地也察觉到自己的体力不支，孟苏言感觉到两个人的进行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快游了几下，伸手抱住步绯颜的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步绯颜往前送了一下。
    步绯颜无奈，回头看了一眼孟苏言一眼，咬了咬牙，狠心借力往前游着，就在步绯颜绝望的那一刹那。
    前面突然就透出了一丝丝的光亮，步绯颜心中大喜，拼劲了力气往前游，当身子终于探出水面的那一刹那。
    步绯颜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气，才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出了孟城了，原来他们在地底下游了这么远的距离。
    来不及多做休整，步绯颜深吸一口气，重新潜入水中，沿着原路返回。
    她要回去救那孟苏言。
    若是没有孟苏言方才那一下的助力，或许她也游不出这水面上来。
    越往回走，水下越来越黑，步绯颜看不清楚水下的东西，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慢慢的摸索着。
    孟苏言已经昏迷了，想来应该是沉入了水底。
    摸索着重新回到了水道中，没走多远便找到了孟苏言，见孟苏言果然已经昏迷的神志不清了。
    步绯颜只好上前将他从水底拉起来，一手抱住他的腰，拉着他往前走。
    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步绯颜终于让孟苏言的身子扶到了水面上。
    她稍微歇息了一下之后，便又拼力将孟苏言拉上了那岸边，步绯颜低头探了探孟苏言的脉搏，见他只是昏迷过去了，于是便将他身体倒置过来。
    出掌，在他的背上的穴道上的位置拍了一掌。
    只听得孟苏言咳嗽了几声，几口水从他喉咙里呛出来。
    “咳咳咳……”
    “你还好吗？”步绯颜见他醒过来，俯身将他扶起来，靠在一边的石头上坐着。
    孟苏言缓了缓神色，脸上稍微带上了点血色，他看了一眼步绯颜，回神过来，脸色闪过一抹欣喜。
    转而淡淡的开口：“多谢你救了我。”
    步绯颜笑笑：“何必那么客气，方才若不是你助了我一把，许是我们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在那水底了。”
    孟苏言听后，眼角暗淡了一下，转而声音有些低喃：
    “你能活下来……就很好。”
    步绯颜没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抬眼看了一眼四周，眼下，不知道那孟府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苏嬷嬷还在府上，不知道她现如今，是否安生。
    孟苏言见步绯颜四处打量着四周，转而也挣扎着要站起来，步绯颜见状，急忙将他拉起来，这一拉，越发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
    “你身上的伤口，需要赶快医治，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
    听她这么说，孟苏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那里因着自己方才的活动。
    又撕裂了几分，血水已经将周围的衣衫都沾染上了一片猩红的颜色。
    “没事。先回府上看看吧。”
    说着，便想要回去。步绯颜眉头一皱，将他按在地上坐好：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你这样的身子，就算是强趁着，等到了府上，不用敌人来整治你，你自己就先趴下了。”
    纵然步绯颜说话冷冷的，但孟苏言停在耳边，却莫名的心头一暖。
    起身环视了一眼四周，他们现在出来的地方，是一条河，这条河正好在两座山之间，山上一片阴绿蔼蔼。
    想来药草应该很多。
    “你现在这里等一下，等我回来。”
    说完，步绯颜便起身离开了，孟苏言看着步绯颜离去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而后这才闭上眼睛，大口的呼吸起来。
    方才他说那几句话，当真是用尽了自己的力气。
    闭着眼睛不知道休息了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警惕的睁开眼睛。
    因着先前他们要潜入水下的缘故，除了身上的衣服，他们将所有能丢的东西便都丢了，孟苏言垂眸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地面。
    顺手握起一块小石子来，将石头尖锐的而一面朝着外面。
    等到他终于见到了来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那尖锐的小石子不动声色的丢到一边去。
    “你回来了。”
    孟苏言见步绯颜身上一身泥土，手中还捧着几株绿色的野草，想来她是给自己找药草了。
    心中一暖。
    “恩。你先坐在那里别动，别再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步绯颜匆匆说了一句，便找来一块石头，将手中的药草捣碎，知道那药草都浸出了绿色的汁液。
    她这才停手。
    小心的将药草渣渣捧在手中，来到孟苏言身边蹲下：
    “你把你的衣带解开一下，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口。”
    孟苏言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抹红晕，但也知道，如今情况紧急，也就没在意这么多，依言将自己的衣带解开。
    他身子虽然同样的精瘦，却比楚西凉的要白皙很多，胸膛上也没有那么多疤痕。
    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楚西凉，步绯颜神色中闪过一道暗光，转而又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你的伤口被水泡的时间太长了，需要消炎，这个药草正是要消炎的。”
    步绯颜边说着，边将自己手中的药草敷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上。
    药汁浸到了伤口上，有些疼，孟苏言咬牙忍住。
    步绯颜小心的给他弄好了之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
    眉头一皱：“你的伤口如今不能再碰水了，你的衣服还湿着……”
    她话还未说完，孟苏言便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淡淡笑了笑，伸手将自己的衣衫重新穿好。
    纵然身上的衣衫湿漉漉的，但仍旧不掩他身上的那种华贵淡容的气质。
    “无事，这点小伤口，并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在这里休养一下，等到天黑了再进城吧。”孟苏言看向步绯颜，淡笑着开口。
    步绯颜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听他这么说，心知现在白日里进城，的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回头，步绯颜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里水面平静。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在那水流底下，方才竟然经历了那样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西凉，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在楚国的大军中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