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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沾染了碎片,便只有被吞噬一途!
月娘!
从不流泪的她,这一刻也忍不住泪湿沾巾。
夜黑风高,凤烛摇曳,旁人的婚礼推杯换盏喧闹到夜半,她们的婚礼悄无声息,连那唢呐都止了声,阖府上下如魑魅鬼宅,白布红绸随风扑簌,阴气森森。
夜,还很长。
晚睡的下人依稀听到了幽夜之中若有似无的呜咽,断断续续,直到天亮。
晨起,小丫鬟端着热腾腾的洗脸水过去,迟疑着不敢叫门,听到里面似有凄楚哀求。
“月娘,不要了,求你……”
“我都还没嫌痛,你一代侠女竟比我还娇弱?”
“月娘……唔……”
屋里传来细碎的声响,还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小丫鬟甚是愕然。
新夫人可是她见过的最为坚韧之人,碗口粗的锁链锁了近一年,从未听说她哭过哪怕一次,今日怎么?
小丫鬟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屋里突然传来梆啷一声巨响!
第89章 我恨你!
梆啷!
房门猛地推开, 顾凌洛衣衫不整踉跄而出, 不止是彻夜缠.绵的虚软, 更有昨夜月娘又补了她一枚百步软筋散的余威。
小丫鬟吓懵在原地, 结结巴巴半天才唤出一声“夫人”,顾凌洛已冲出去丈许远, 眨眼便转过了走廊拐角。
屋里传来细碎的呻.吟声,小丫鬟这才反应过来, 赶紧端着铜盆进去,月娘跌躺在地,只堪堪一件大红衣衫蔽体,青丝散乱,白皙的肌肤在那幽沉沉的青砖地面越发显得细腻如雪。
“郡主娘娘!”
小丫鬟赶紧放下铜盆跑了过去将她搀扶起来。
衣衫滑落,小丫鬟莫名其妙红了脸,赶紧转开视线。
“奴, 奴婢这就扶您上榻。”
手腕猛地被攥住,生疼生疼!
小丫鬟不防, 痛呼一声, 下意识转回视线, 却见她家郡主娘娘挣扎着爬起来, 直勾勾瞪着大敞的房门, 眼中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 眼角尤其红的可怕!
“给我抓住她!只要不死,伤了也无所谓,给我抓住她!!!”
全府得令, 一涌而出追拿新夫人,官府也报了,御林军都调来了,只为抓那新夫人!
晨起还响晴的天,突然大雨倾盆。
月娘也追了出来,可并未追太久,一口鲜血撒在了裙边,红裙猩血,竟有些分不清究竟哪里是雨水迸溅,哪里又是新吐的血迹。
月娘这才想起那唇脂中有自己下的毒,她本想缠.绵致死,却没想过她竟还有余力逃脱。
“解药!速去府中取解药!”
刘夏还未死,她如何能死?!
刘夏还未……
月娘突然心头一阵恐慌。
谁又知道刘夏还未死?
她会不会其实已经死在了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
月娘一把揪住京兆尹:“城门关了吗?!”
“关了关了!得了消息立时便关了!”
“不对!打开城门!马上打开!她轻功了得,上次背着鼎都能越墙而出,如今独身一人绝对跑得更快!开城门!快开!”
月娘吞下解药,在城外十二里找到顾凌洛时,她蜷缩在一棵老槐树下,冰凉凉的的雨砸在她身上,她始终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月娘呼吸凝滞了好几息,这才爬下马背,深一脚浅一脚过去。
“你,你别……别装死,我都还没死呢,你装什么死?”
月娘搂抱住她,不探她的鼻息,不摸她的颈脉,抖抖索索摸出剩下那枚解药,塞进她的嘴里。
然而也只是塞了进去,药丸粗涩,没有水根本下不去。
“水!”
她头也不回,朝后伸手。
管家赶紧拎了蛇皮水袋过来,这还是方才月娘喝解药用的水袋。
水袋嘴儿塞进顾凌洛嘴里,灌进去的水顺着嘴角流下,再灌,再流。
月娘紧了紧揽在她肩头的手,仰头含下一口水,低头堵上了她惨白白的唇。
舌尖推着药丸,尚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水涌进她的嘴里,一点点滑进咽喉。
一口水哺喂完,再含一口再喂,直到确认药丸彻底吞下,她这才留恋地摩挲了下她冰凉凉的唇。
小厮尽责地帮她们撑着伞,管家接过水袋,看自家郡主娘娘没有要走的意思,赶紧又从紧随而来的马车里拽了条薄被过来。
月娘给她盖上,给她擦掉脸上的水迹,包上湿漉漉的长发,发梢带着泥,身下也都是污浊的泥水,月娘却丝毫不嫌弃脏,紧紧搂着她,紧紧的。
姑母,文儿流了好多好多血,都看不清路了,快帮文儿擦一擦。
妹妹,为兄好痛,脖子好痛,你快帮为兄找找脑袋。
女儿,你为何要救她?不是说了要替爹爹报仇吗?
月娘,娘死得好惨啊!你快杀了她!杀了她!
你为何你杀她?你这不孝女!不孝女!不孝女!!!
不!我不是!
搂在顾凌洛肩头的手陡然收紧,指甲几乎掐破衣衫掐进她的皮肉!
“匕首!给我匕首!”
管家哪里有匕首,赶紧回头寻了京兆尹讨了把匕首过来。
月娘猛地举起匕首!
胳膊僵在半空。
刺啊!刺下去!照着她最脆弱的脖子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