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明你这个大混蛋！登徒子！臭流氓！”
    卫绾认为自己向来都是冷静自持的，可此时她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气到完全没形象可言。
    却引来路上行人的注目……
    卫绾连忙低下头，朝着茶园飞快走去。
    比起文亲王府，茶园要的近的太多，而且卫绾昨夜一夜未归，也只能说自己夜宿在了茶园。
    因为墨砚出门办事，知画昨夜便留在了茶园。对于昨晚的事知画一无所知，只是见到卫绾很诧异她今日为何来的这样早。
    “知画，你要记住，昨夜本王妃是夜宿在茶园的。”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卫绾忽然开口对知画交待着。
    知画一愣，原本开口问一问，可是思索片刻她还是将担忧咽下，乖巧应声，“是，小姐昨夜一直和奴婢待在一块儿了。”
    卫绾点了点头，命知画将茶园的账本拿来，在账房足足将上个月的所有账目对完才离开。
    此时已经是戌时三刻，茶园最后一波客人已经离开，街道更是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
    墨砚已经归来，卫绾便带着知画一起回到文亲王府。
    然而当她到达绾碧园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男人落寞的身影，孤零零地蜷缩在躺椅上，似乎是睡着……
    想起上次他要同房的事，卫绾心里升起一种厌烦之感。这次竟是直接在绾碧园等着她了，现在可没有保护自己……
    只犹豫片刻，卫绾便决定趁他睡着之际悄声走开。
    本是悄无声息的动作，可浅眠中的男人似是有什么感应般，打个激灵甩了甩头，便发现了转身离开的妇人。
    叶文轩连忙开口将她叫住，“绾娘！绾娘！等等为夫！”
    听见这声音，卫绾的眉头渐渐紧蹙。缓缓停下脚步，背对着将他唤住的人，冷声道：“夫君有何事？”
    见她停下，叶文轩小跑着的脚步渐渐放慢一些。
    待来到那妇人身边时，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瞥见一旁的小丫头，遂转口道：“知画，你先退下。”
    他这样说完知画并没有动，而是用眼神征求卫绾的意见。
    这一举动让叶文轩有些恼火，可他也只是狠狠地瞪着知画，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咒骂声吞了回去。
    此时卫绾背对着他，所以并没有发现叶文轩的异常。不过有这男人在，她也巴不得知画离得远远的，所以点了点头，“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人在，倘若有便烧些水。”
    福了福身，知画柔顺地答道：“是。”
    这痛快劲儿，绝对不似以往。
    若是从前的知画，定会不甘心离开，定会担心叶文轩会欺负她家小姐。
    可如今，她已经不怕了。
    许是老天真的显灵了，她家小姐是真的真的对姑爷子没有一丝眷恋了。
    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打掉了牙和血吞，也不会再委曲求全……
    但知画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忧愁了。小姐虽然不再软弱，可是……似乎却和太子殿下走得太近了……
    想起早上小姐交待的话，她应该是昨夜都没有回府吧？莫不是真的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
    知画想，这或许才是小姐真正对姑爷子死心的原因吧……
    卫绾变化的太快，也太多，知画想不通，如今的小姐她一分一毫也看不透，所以才把她的转变归咎于叶启明身上。她家小姐身边，除了太子，再也没有其他男人出现了……
    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妇人，知画快步走开。
    待她离开，叶文轩含恨的棕眸才渐渐缓和下来。
    眼看着前面背对着他的人影，叶文轩的表情极为复杂。那是一种茫然无措，那是一种欲罢不能。
    他，总是不想承认自己悔了。可是午夜梦回时，每每总是她对他的百般温柔，万般依赖。
    那时候的他，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厌恶嫌弃。
    他把她对他的好，全部当做理所当然。他一直觉得自己牺牲了所有幸福，本就该享受着这一切。
    不！就算是在享受这一切时，他也觉得心里空虚，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恨这妇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怪她，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埋怨她。可直到现在他才渐渐开始想明白，也许，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罢了……
    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这点，叶文轩就愈发地害怕见到卫绾。若不是今日这件事非她不可，他宁愿一直躲着，也不愿见到她此刻这般冷冰冰的模样……
    明明一切都没有变，明明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娇弱的妇人，明明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感觉那么远，那么远……
    等了好一会也不见身后的人说话。卫绾转过身，再次开口道：“夫君若是无事，绾娘就……”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在这男人的眼中，她竟然见到了一种叫做‘眷恋’的东西。
    眷恋？！他，竟然会对她眷恋？
    卫绾有些诧异，她张了张嘴，想继续说下去。可喉咙却似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四目交接时，叶文轩连忙低下头，“绾娘……一夜未归。”
    好吧，她就知道这男人肯定要找茬的。
    就算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可若是别人惦记他也宁可毁掉。
    “到了月末，昨夜妾在茶园对账了。”
    “哦……”
    自从开了茶园，每个月的月末都是卫绾最忙碌的时候，所以叶文轩也没有太多怀疑。
    又踟躇了一会儿，他才结结巴巴地道：“明日……明日绾娘随为夫赴个宴吧。”
    他这样说完，卫绾则渐渐缓过神来。
    她还当他良心发现了呢，原来又是这事儿。
    曾经叶文轩就是带着她去赴各种各样的宴会，席中也极尽所能地表现他有多珍视她，那也是她记忆中叶文轩对她为数不多的温柔小意。
    那时，她还傻傻地以为这男人是爱她的。她还在想，尽管表面看去他的夫君确实是对安盈蓉更亲近一些，可那女人却连正大光明地出现都不能。
    她多傻啊，竟会这样自我安慰，明明嫉妒那个女人嫉妒的要发疯了，可为了博取这男人的好感仍故作贤妻，用尽一切去对情敌示好。
    她多傻，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可悲的，她却不知道打哪来的自信，竟然还同情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