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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雅诧异,“怎么回事?”
何似撇过头,随口敷衍,“没怎么回事。”
荆雅没有妥协,严肃地表明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阿似,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将自己置身危险,今天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你如果不说出一个不能报警的理由,我会马上按照自己的方式处理。”
“雅姐!”
荆雅不说话,坚定的表情不容许任何质疑。
何似咬着牙,脸侧肌肉滚动,“事情有点早,你让我想想。”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想起来。”
沉默半晌,何似慢慢开口,“四岁那年,我被吕廷昕设计回到叔叔家以后,叶以疏一直对我放心不下,情绪很低落,吕廷昕,吕廷昕......”
见何似说不下去,荆雅猜测,“吕廷昕趁机使坏了?”
“她骗了叶以疏的初恋。”何似腥红的眼底风雨欲来,“叶以疏是个很心软的人,在她遇到吕廷昕之前的十几年里,不是在学校上学,就是跟在父母身边看书、学医,她的世界太单纯,遇到心思深沉的吕廷昕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荆雅不解,“吕廷昕不是和同学里一个叫戚昂的有过婚约吗?官方说法,他们的感情从大一入学就已经开始,但碍于学校管理和前途才没有互相表明心意,如果传言是真的,她不可能会喜欢女人啊。”
何似扯动嘴角,冷笑,“她那时候不喜欢女人,她喜欢的是叶以疏的家事。”
荆雅立刻明白过来,“我操!吕廷昕利用她当跳板啊?!”
“不止这样,吕廷昕发现叶以疏并不打算靠父母的关系为毕业分配争取好去处时把她们的事捅了出来。”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就不怕自己也跟着一起玩完?”
“哼,那种人在没算计好之前,怎么可能下手。”
何似看着前方,深沉的目光像是能看到那时的画面。
“大学四年,叶以疏对吕廷昕的喜欢一直很干脆,也很单纯,几乎是她一手把擦线考进去的吕廷昕教成了仅次于自己的优等生。
他们毕业分配那会儿有一个北上的名额,只要能拿到那个名额前途不可限量,相对的,学校对候选人的选择就格外慎重。
按照叶以疏当时的成绩和个人素质,这个名额百分百属于她。”
“所以,吕廷昕动手了?”
“是!吕廷昕把事情捅出来,把所有责任推到叶以疏身上,说叶以疏单方面纠缠她,让她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连过街老鼠都不如的同性恋!”
何似转过头,眼里的心疼让身为局外人的荆雅只是看着就难以接受。
“雅姐,一个从小没吃过苦,没吃过亏,被人寄予厚望的人,突然被喜欢的女人捅了一刀,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你能明白那种落差吗?
她那时候才19岁,失去的何止是身上的光环,还有初恋和对人的信任。”
荆雅怎么可能明白,这种经历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喘不过气。
“事情发生以后,叶以疏的情绪几近崩溃,在家里躲了一个多月。
毕业典礼那天,吕廷昕如愿以偿地北上,叶以疏去追她了......”
何似弯着腰,额头抵在桌沿,浑身战栗。
何似的反应太痛苦,荆雅不忍心再逼她回忆,“阿似,我不报警了,我们不说了。”
何似置若罔闻,没有焦距的眼睛落在地面一处小小的洼陷,“叶家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一周只开一次的门,小时候,叶以疏跟我说那个方向照不到阳光,我当时还小,不懂她的意思,爱上她以后我明白了。
那是她哥哥的房间。
他是名军人,执行任务的时候被炸断了一条腿。
一名发誓用生命保护这个国家的军人不能再上战场,这可能比让他死还难受。
不过啊,哥哥比她坚强得多。
适应假肢以后,哥哥申请调去了边防驻地做后勤保障,把自己最后的热血洒在祖国的边疆。
如果不是叶以疏出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
一个是残疾的哥哥,一个是精神崩溃的妹妹,荆雅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冒了出来。
刚刚清晰便被她打住,同时大声制止何似,“阿似,别说了!”
何似抬起头,脸上带着看透世事的笑容,“我从来都不承认是叶以疏害死了她哥哥,吕廷昕,她才是罪魁祸首,如果她不自私,不狠心,谁都不会死在那处塌方里。”
“可是,如果吕廷昕不自私,叶以疏就不会和她分开,那你哪来的机会和叶以疏走到一起?”假设脱口而出,荆雅想后悔时已经来不及了。
何似的笑容在一瞬间定格,脸色惨白,“如果真是这样我认命,我的要求不高,就希望她一直好好的。”
“阿似,都过去了,你看你从4岁到18岁,惦记她那么多年,不顾一切找到她,爱上她,也让她爱上你,让她重新接受这个世界给的温暖,有你在,她是幸运的。”
“所以啊,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分手的理由。”何似脱力地趴在桌面,声音沉闷,“除了我自己离不了她,心疼她再次变得成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才是我真正舍不掉这段感情的原因。”
“会不会......”荆雅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太荒唐,她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