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吗？我完全可以耗死你们。不过我决定先从你开始，所以你先想办法自保吧。”宫景皑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还有什么招数就尽管使出来吧。我保证不躲。”
    【999:他的异能到了高阶阶段可真够恶心人的。】
    秦寿闻言站在原地，没有再出手的意向。
    “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请你看一场好戏吧。反正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过去的。”宫景皑说完，笑盈盈地指了指陈峰那边。
    少年一次又一次地扑向陈峰，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开，乐此不疲。与此同时，陈峰的防护罩也越来越稀薄，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陈峰哥哥，你别老是防守啊，也回敬一下你亲爱的弟弟嘛。”宫景皑露出了一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
    “陈峰他只有一个防御型的技能，你让他怎么‘回敬’？”秦寿此时异常冷静，“这就是你所谓的‘公平’？”
    “这样啊，那好办。”宫景皑即刻打了个响指，少年便停止了进攻，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又恢复了最初的毫无焦距。
    “他已经不动了，陈峰哥哥你可以动手了。”宫景皑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式水果刀，扳开后扔给陈峰，“只要捅入他的心脏，你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陈峰看着地上的那把水果刀，始终没有将它捡起来的勇气。
    “怎么？下不了手吗？也是哦，好歹都是自己的弟弟的身体，虽然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但还是对他抱有念想。”宫景皑见状冷笑，“你们不是总劝我接受哥哥已经不是原来的哥哥的现实吗？甚至还想蛊惑我配合你们杀掉他。怎么一到自己这儿就不作数了呢？”
    “果然都只是说着容易罢了。”宫景皑说着，忽然收敛了笑意，“陈峰哥哥，你再不动手的话，我可就要让你的弟弟动手了。”
    陈峰闻言慢慢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水果刀，握着刀柄的手剧烈地颤抖。
    他出生在乡镇的职工家庭，父母在生产线上发生的意外，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境变得更加困难。所幸他满腹经纶，写得一手好字。为了供弟弟上学，他不惜变卖了自己当初视为珍宝的字画。他摆过地摊，卸过货物，送过水，当过砖窑工，也当过环卫工人。长期辛劳的工作在他原本入木三分的手上织出了厚重的老茧。而他的弟弟懂事乖巧，从未开口要过任何东西，甚至偷偷地将早饭钱省下来，只是为了给他买一双不磨脚的鞋。
    他记得冬天时与弟弟在郊区的一间小平房外看星星，二人围着最后一堆篝火，抬头看着夜空中的双子座星系，就像在镜子中看他们自己。
    他记得弟弟说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能在兼职的时候干重一些的活，替他分担。
    他还记得那天弟弟兴高采烈地告诉自己，他储存的奖学金，已经足够赎回自己的字画......可惜，末世来了。
    于公，他得保全曙光；于私，他想让弟弟过上平稳的生活；于原则，他得公私分明。
    因此在弟弟失踪后，也必须将他与其他的失踪者一视同仁。
    世间安得双全法？
    他想应是没有的。
    “行尸走肉，不如不活。”秦寿忽然开口，“陈峦也不希望自己变成怪物般的工具。曾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绝大部分人，也会想着以人类的身份死去的吧？”
    “所以，身为哥哥的你，让他解脱吧。”
    刀起，带着不舍却决绝的弧度，插进了少年的心脏。
    恍惚间，他看见少年笑容灿烂，伸出手臂，围出了最后一次拥抱。
    “再见，哥哥。”
    陈峰默然流泪。
    “你，你居然真的下得了手……”宫景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陈某曾有一块无暇玉，因生活所迫不得不将它当予当铺。当时饿昏了头，一时没拿稳，玉的表面被磕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于是无论我如何哀求，当铺都不愿将它收购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很多东西不复如初的时候，它就失去价值了。人也一样，当断则断。”
    宫景皑潸然泪下。他缓缓蹲了下来，双手抱膝，试图在梦境边缘抓住最后一丝温存。
    泄愤过后，梦也该醒了。
    秦寿见状想要上前，却被999拦住了。
    【999:让他自己待会儿吧。】
    【秦寿:我就说一句话。】
    他走到宫景皑的身旁，蹲下身子，一手轻放在他的头发上。
    “勿执当年人。”
    宫景皑终是没忍住，失声痛哭。
    【999:唉……】
    【秦寿:999，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说着容易罢了？】
    【999:不，您已经做到了。您总是最清醒的，就算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有一把度尺。】
    999看了眼宫景皑那一直维持在50的好感度，第一次对秦寿用了尊称。
    清醒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糊涂些好啊……
    秦寿起身，带着脸上归于平静的陈峰离开了牢房。
    苏慕晚一路搀扶着苏遇，让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自己的身上，和姜若诗在像是迷宫的岔道口摸索。
    “姜若诗，你的‘探知’是用来搞笑的吗？”在第二十三次走回原地后，苏慕晚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的‘探知’居然会被这里的磁场干扰！”姜若诗一脸不爽，“可把宫景言牛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