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对于云朵儿的审讯，已经接近了尾声。
    彻底放弃了抵抗的云朵儿，如实而详细地向警方交代了她在7年之间，杀害十一名女孩的犯罪事实。
    接下来，特调组的重点任务，主要落在了搜寻被害女孩的尸骨上。
    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失误，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带着云朵儿一一指认埋尸现场，挖掘尸骨。
    由于死者众多，年代久远，关于视频杀人案的结案工作，亦是非常复杂，恐怕需要他们忙活很长一段时间才行。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特调组办公室内，曾可一面收拾着关于视频杀人案的资料，一面发出了感叹。
    而曾可的感叹，也让办公室内的气氛，更加沉重。
    和以前破获大案之后不同，虽然凶手已经认罪，可赵玉等人仍旧感觉心如沉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魏琪琪、阙莎、张荷、苗笑雯……看着白板上面一个个花季少女的照片，大家全都觉得，她们就那样惨死在了云朵儿扭曲病态的怨念之下，实在不值……
    “组长，”这时，吴秀敏推门进来，向赵玉汇报道，“李非凡那边不能再扣押了，已经过了我们特批的审讯时限。
    “现在……放人吗？”
    “不会吧？”崔丽珠撅嘴说道，“李非凡没有罪吗？他是不是曾经试图包庇罪犯？难道你们不认为，他在视频杀人案之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么大的案子，我们怎么能轻易放了他？”
    “根据云朵儿的口供，李非凡对于她的杀人行为概不知情，所以……”吴秀敏郑重说道，“我们没有继续扣押他的理由了！”
    “嗯，放吧！”赵玉摆了摆手。
    “不会吧？”崔丽珠不甘，“真放啊？”
    “但是，”然而，苗英却忽然向吴秀敏补充道，“根据刑事条例的规定，李非凡与特大杀人案的凶手有着密切关系，所以，他必须时刻做好准备，回到警局接受警方询问调查。
    “而且，他的行动也将会受到警方管控，当然也包括被限制出境……”
    “明白！”吴秀敏点头，然后走出办公室，去安排李非凡的释放事宜去了……
    “我听说，”苗英对众人说道，“李非凡夫妇被警方扣押之后，电影协会那边曾经委托刑事厅，想要联名担保，让李非凡去好莱坞拍摄电影，但都被焦处长拒绝了！”
    “哦……活该！”崔丽珠解气般地说道，“他妻子变成了杀人恶魔，他却还想着去好莱坞继续当他的大导演！做梦！！”
    “小崔，”赵玉转过身，表情淡然地说道，“你没必要跟李非凡较劲，你看不出来，就算我们没有办法治他的罪，他的事业和生活，也已经完蛋了吗？”
    “啊？完蛋了？”崔丽珠一愣，“怎么完的？”
    “哼……”赵玉冷哼一声，言道，“视频杀人案，迟早是要公之于众的！
    “我敢保证，这件案子的性质和影响程度，就算无法超越五大悬案，也绝对会列为六大悬案之一！
    “当人们得知，著名电影导演李非凡的妻子，著名影星云朵儿乃是一个杀人恶魔之后，还会有人，敢去找他拍电影吗？”
    “哦……还……还真是……”崔丽珠终于领悟，“李非凡从此就臭大街了！他会被整个社会孤立起来！哼！活该！！”
    “万物有因果，善恶都有报！”赵玉怅然说道，“云朵儿罪有应得，而李非凡做下的孽，也是迟早要偿的！”
    “只可惜，”苗英收起了白板上康子清的照片，感慨道，“要是当年，康子清没有遭遇那场车祸，或许，这场罪孽，也可以早些终结吧！？”
    “是呢！”崔丽珠亦是附和着感慨道，“要是当初警方对于这些少女的失踪能够引起高度重视，也许视频杀人案不会有那么多受害人吧？
    “我不明白……”她皱眉说道，“为什么，警方在调查失踪者的时候，没有提前发现李非凡夫妇有嫌疑呢？
    “他们也算是公众人物了，按理说，就算不知道云朵儿就是真凶，但最起码在记录资料上，也应该有显示吧？
    “要是我们能从失踪记录上看到李非凡夫妇的名字，是不是早就能查到他们头上？”
    “不一定！”苗英叹道，“当年，摄像头并不像现在这样普及，办案的技术手段落后，再加上云朵儿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警方的确很难调查。
    “况且，云朵儿也好，李非凡也罢，除了曹乐娇以外，他们并没有和那些受害者有过特别亲密的接触，纵然警方围绕失踪者的人际关系进行调查，也不可能查到他们的头上来。”
    “那么……曹乐娇呢？”崔丽珠撅嘴，“曹乐娇不是脱掉衣服，向李非凡大秀身材吗？这还不算亲密接触？”
    “不是这样的……”苗英又道，“曹乐娇失踪的时候，李非凡已经是响当当的大导演了！
    “警方在调查曹乐娇失踪的时候，按照惯性思维，是不会把她的失踪，和一位著名大导演联系在一起的！
    “就算有，也顶多是按照惯例，去询问一下李非凡的助手。
    “况且，李非凡并非真凶，他有着不在场证明，所以警方是不会将他的名字记在失踪记录上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崔丽珠看了一眼赵玉，“我还是觉得，当年要是有个像老大一样，执着追寻真相，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警员出现，或许……多少能挽回几个女孩的性命吧？”
    “所以！”赵玉轻轻地拍了一下崔丽珠的肩膀，“以后，跟着我好好学，你也可以当一名为了追求真相而誓不罢休的崔神探的！”
    “老大……”谁知，赵玉刚刚说完，远处的冉涛忽然站起来汇报道，“我刚刚接到奉平那边的同事传来的最新消息！
    “康子清的儿子李默，给他们送过去了一个证据！”
    “哦？奉平？李默？”赵玉有些意外，“什么证据？”
    “证据已经发送过来了，是这样的！”冉涛介绍道，“李默从他后爸的出租屋里，找到了一封当年康子清写给他母亲李淑萍的信！
    “这封信里，含有一些关于康子清的重要资料……”
    说着，冉涛敲击键盘，将那封刚刚发送过来的信件内容，展示在了大屏幕上。
    但见那是一封布满油渍、发黄古旧的老信件，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淑萍，最近过得怎样？儿子考试考得行吗？
    “不管学习怎么样，你都不要着急，李默这孩子反应慢，多给他点时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记得上次信里提到的那个李大导演吗？
    “他就要到首都去开大影视公司了！
    “他答应我，等公司办好了，他就把我也带过去，成为他们影视公司的正式员工，以后，我的工作就会有了保障，钱也会比以前挣得更多……
    “淑萍，我会好好努力的，我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再回去见你们！
    “……
    “淑萍啊，不失去不知道珍惜，我现在真的懂了！
    “我以前，真是太特么曹蛋了……我怨天怨地，怨这怨那，埋怨你不能生孩子，埋怨李默是捡来的，可等到我失去你们之后，我才终于想明白，我以前，原来拥有那么多！
    “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你和李默才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是最好的妻子，李默是我最好的儿子！
    “哪怕你不能生孩子，哪怕儿子不是亲生的……但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我知道，我犯下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我现在只盼望你们过得都好……
    “我也希望，你能跟儿子常念叨念叨，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现在知道错了，只希望，将来等我回去的时候，他还能叫我一声‘爸’……”
    ……
    同一时刻，远在奉平的李默，手捧着康子清的遗信，泪流满面，痛哭流涕，一直哭到痛处，才颤抖着大喊了一声——“爸！！！”
    ……
    同一时刻，远在粤州云坞的苗笑雯家人，已经从警局接回了孩子的尸骨，将尸骨入殓到一口精致的红色棺材之中。
    苗笑雯的父亲，母亲，还有他的弟弟扶灵痛哭，可哭声中，却透出了难以言表的欣慰……
    ……
    同一时刻，首都警厅证物室内，有位制服笔挺的警员，将十一盘录像带整齐地放在证物盒之中，先在标签上写下了日期，然后将盒子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
    还是同一时刻，卷缩在铁牢墙角的云朵儿，正在仰头望着牢房冰冷的天花板，神情呆滞，眼光木然，不知在回忆着什么……
    ……
    又是同一时刻，赵玉的手机忽然响了，有人给他打来了一个未知的电话。
    “喂……”电话里赫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急促地对赵玉说道，“赵玉，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情，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要告诉你的女朋友苗英！”
    “哦？是你？”赵玉神色一紧，急忙问道，“快说，什么事？”
    “你马上来特勤处一趟吧！”那个熟悉的女声说道，“苗坤——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