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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雁北抬头看了她一眼, 却没有说话。
罗语文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虽然有了一点改变, 但陆雁北骨子里的戒备却半点没少。她无奈地笑了笑, “行吧,不愿意说就算了。但你这个时候联系我, 是想挽回这段关系吗?”
陆雁北微微一愣,“我不知道。”
她确实没有想好, 只是大概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骤然有种自己一个人很难坚持下去的感觉, 而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 只有罗语文最清楚她的情况。
平时觉得她有点烦,但到了这个时候, 竟然是唯一能够求助的人了。
只是陆雁北始终没有把自己的事情说出来给别人当故事听的爱好, 把人叫过来, 也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空荡的家里。而且她知道自己生病了,却始终提不起心力去理会, 总得找个人来帮忙。
于是完成了使命的罗医生, 就只能任劳任怨地进厨房给她熬粥去了。
你走之前还生怕她觉得无聊, 替她把客厅里的大电视打开,“你想看什么?”
陆雁北本来不想理会,但视线扫过屏幕,看到电影两个字, 却忽然改了主意,“看电影吧。”
“看什么?”
“《情书》。”
为了这部老电影找出来,罗语文废了不少力气,她一边按下播放,一边问,“怎么突然想看这个?”
陆雁北没有说话,认真地盯着屏幕。
天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暗下来,客厅里的光线没有之前那么明亮,大屏幕上闪烁的光影照在她脸上,莫名有种很孤独、又让人不敢随意靠近的感觉。
罗语文没有再问,转身去了厨房。
多年在外求学的生涯,让罗语文早就习惯了吃食堂,没有点亮任何厨艺功能。进了厨房,看什么都是生疏的。于是本来只是简单的熬个粥,却让她做出了世界大战的即视感,乒乒乓乓、丁铃当啷,响个不停。
但陆雁北听着厨房里传来的这些动静,反而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屏幕上的剧情发展,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句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话:爱情就像是一场重感冒,它来时你抵挡不了,它走时杳无踪迹。
我想怎么样呢?陆雁北问自己。
没有答案。
蒲湘南并不是第一个对她表白的女孩,事实上,陆雁北这个类型,在女生中间是很受欢迎的,当代年轻人胆大直白,有很多人对她表示过好感。但是陆雁北从来没有因此而困扰过,她总能把握住那个恰到好处的度,不落双方面子的礼貌拒绝,让人说不出她的一句不好。
但蒲湘南不一样。
明明这个结果也是她想要的,但真的得到了,却不但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更加烦躁。
蒲湘南说得对,其实一开始逾越的那个人,是她。
陆雁北看似对谁都好,但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心,只是掩饰得好,没有让任何人察觉。所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喜欢也好,厌恶也罢,对她来说都像是一阵拂面的微风,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
但陆雁北一直觉得,蒲湘南似乎看透了自己那点不太高明的伪装,所以一直跟她保持距离,并不轻易亲近。
一开始,可能出于一种补救的心理,她投放在蒲湘南身上的注意力比别人更多。渐渐的,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有几分是假意,几分是真心。但跟蒲湘南相处的时间是很愉快的,她甚至很少去考虑这种问题。
但是人做了坏事,果然都是要遭报应的。
蒲湘南的表白让陆雁北措手不及,她觉得是自己发出了错误的信号,没有把握好距离,让蒲湘南产生了错觉。
第一反应,就是拨乱反正。
但是她们都很清楚,说开了,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心无芥蒂的亲密。
所以……陆雁北苦笑了一下,根本不是她想要怎样,从她拒绝蒲湘南开始,这件事就已经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她讨厌这种感觉,就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保持距离,不跟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关系,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淡然处之,不会难过,不会受伤。
可惜……这世上的事,总有意外。
厨房里逐渐弥漫出白粥的香气,这味道钻进鼻子里,陆雁北的生理功能似乎也尽数被激活了。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胃部一直隐隐作痛,显然是在抗议主人的忽视。
陆雁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有吃过饭。
身体像是失去了知觉,仿佛这个人的某个部分,也随着另一个人的离开而失去了作用,变得迟钝。
陆雁北不得不承认,蒲湘南对自己的影响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大。
罗语文的厨艺很一般,粥又只是普通的白粥,再加上生病中舌头寡淡,基本尝不出什么味道,陆雁北喝了两口粥,发现它的味道实在对不起它的香气,就意兴阑珊地放下了勺子。
“别跟我说你要绝食。”罗语文瞪她。
“是你粥煮得太难吃了。”陆雁北反驳。
罗语文一拍桌子,“生病的人没资格挑拣,今天必须把粥喝完,要不然我就把煮粥的时间也算上咨询费。”
“奸商。”陆雁北重新拿起勺子。
“说真的,”罗语文打量着她,“我对那个小姑娘挺好奇的,能让你这株铁树开花,真是太不容易了。你确定真的要放弃吗?我觉得你应该挺喜欢她的,为什么不试试看?也许你也可以像其他任何人一样,建立起一段长久而稳定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