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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贪对着惊魂未定地成欢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鬼使神差的,觉得手有点滑,掌心里的水果刀又往前送了一下。
这一次,李贪手没抖,精准无误扎向曲一鸣。
起初她手中触感一顿,但过了几下就变得顺畅许多。
她很久之后才知道这种触感意味着什么。
纠缠了李贪三年多的红色浪潮铺天盖地。
作者有话要说:·最让人唏嘘的永远是,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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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关于李贪的流言轰轰烈烈的在白滩传开了。
听说她原先是个小混混,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好像是因为捅了人才在合县待不下去,之后就转到白滩来了。
然后她又一次捅了人。
原因众说纷纭,有说是她和曲一鸣有旧怨,有说是曲一鸣动了她的人,又有人说是曲一鸣见色起义,李贪只是见义勇为。
小地方,什么消息都传得快。
但人的本性就是这样,更劲爆的消息往往能掩盖相对轻微的消息。
比起李贪切实的捅人行径,成欢差点被强的流言也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谢任飞一通电话打到冯芸茜那儿,冯芸茜当即连夜赶来。
李贪受伤不浅,尤其是腹部那道刀口,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才能动弹。
成欢被带去做了笔录,有丁弈成和谢任飞作证,再加上成欢和李贪赴约时都故意挑有摄像头的地方走,警方很快还原了真相。
曲一鸣想对成欢下手,李贪无意间得知,出于同学情谊出手相救,在打斗过程中身受重伤,且防卫过当,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至少从官方层面来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考虑到李贪本身尚未成年,以及她的作案动机,最后还是宣判无罪。
但做过的事,就是要承担后果。
冯芸茜赶到时,仿佛又看到了三年前刚刚把孩子认下来时候。
整夜整夜的失眠,只能用安眠药才能休息一小会,因为失眠引发的情绪问题也异常突出。
阴暗,暴躁,以及遮掩不住的疲倦。
虽然这些负面情绪已经比三年前要好许多,但依旧让冯芸茜看得心惊胆战。
“啊,同学,你来了。”
冯芸茜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到成欢的到来,挤出一丝得体的笑。
她的笑很温和,甚至带着爱怜,像个十分和善的长辈。
成欢窘迫地低下头,她脸上还带着红肿,脖子上也满是掐痕,伤口上涂了点药,刚刚从病房里走出来,吞吞吐吐喊了声:“阿姨好。”
她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并不用住院。
“你是叫……成欢是吧?”冯芸茜客套地招呼她坐下,“不要紧张,坐这儿来——你是来看李贪的?”
“啊……嗯。”成欢胆战心惊地坐下,“不好意思,我现在才来。”
做完笔录,成欢又回家吐了个天昏地暗,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拼了命地把身体搓得通红,才改头换面地跑到医院里来。
冯芸茜只是疲惫的笑笑,但笑容有点冷,“孩子,没什么好道歉的,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她顿了顿,补充道:“相反,我能为她拥有一个能够舍命的朋友而感到高兴。”
她说着,感慨了一句:“如果不是以这种方式让我知道就好了。”
冯芸茜话里有话,成欢只感觉呼吸不畅。
因为没有母亲会喜欢一个能让自己孩子“舍命”到犯下“杀人”罪行的朋友。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迁怒,但情感上却无法原谅。
“对不起。”
冯芸茜目视前方,客套而疏离:“我说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晨晨过年还承蒙你和你姥姥的照顾,我还没谢谢你们家呢。”
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姥姥还好吗?李贪送的按摩椅你收到了没?”
成欢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沉默了一下,说道:“阿姨,我姥姥她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冯芸茜自觉失言。
迁怒是一码事,但提及痛处又是一码事。
更何况——冯芸茜想起那位老人,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对李贪的确很好。
她上次过来,原以为李贪能够在这里得到缓冲,交到朋友,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冯芸茜轻轻叹了口气:“和我聊聊你姥姥——也聊聊晨晨吧。你们关系那么要好,我想听听她在白滩过得怎么样。”
成欢平复了许久,才从哽咽中找回声音。
“好。”
她从李贪刚刚住进她家对门说起,她有意回避了酒吧街上的糟心事,她说起绘画,说起拼酒,说起班上不变的排名。
……运动会上的第一,元旦晚会上的舞蹈,过年时堆的雪人。
成欢突然意识到,原来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她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的东西。
“我知道晨晨性格比较孤僻,甚至还有点古怪。”冯芸茜轻声叹气,语气不再那么客套,“谢谢你,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