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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至一半,酒力微酣,苏清婉尝着新端来的点心不错,要了半块之后回眸,却见身边伺候的是黑曜。
黑曜一脸莫名地看着苏清婉兴致勃勃的回眸,一愣过后,又满心失落的转回去,过了一会,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娘娘是将自己当成了落落姑姑。
“妹妹少喝罢,这清酒虽好,喝多了,终归是要伤身体的。”宋贵妃看着苏清婉一盅酒接着一盅酒的往下灌,看着着实让人心疼,便忍不住出手去夺她手中的酒盅。
苏清婉醉眼朦胧地看着宋贵妃,眨了眨眼,神志不清地点了点头,放任她夺走自己的酒盅,而后执酒壶向茶盅中斟酒。
宋贵妃见这架势心知自己是拦不住的,回想当日苏清婉与自己做交易时所言,便彻底明了了她与穆落落关系,瞧着苏清婉这副模样,宋贵妃也着实心疼得很。
“每日夜里,只一个人入睡的时候,都很难罢。”宋贵妃叹了口气,亲自将苏清婉的酒盅斟满递过去“这盅酒,姐姐敬你。”
苏清婉接过酒盅,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滴落到酒盅里,随着酒水被一饮而尽。
宴席散失,苏清婉已然是醉的不省人事,仿若无骨一般由黑曜架着,也不乘轿,就这样慢慢的往回走。
“仲秋佳节,”苏清婉醉醺醺地开口,口齿呢喃不清“有人才是仲秋佳节,少一人,便只是中秋而已。”
“这条路,我与落落一同走了好几年,每年宴席散了,我就与她十指相扣地往回走,看着天上的满月,多美好啊。”苏清婉甩了甩头,极力想保持一丝清明,可惜只是徒劳。
黑曜尽全力地扶着苏清婉,听着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哭腔,心里难受的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回到上清宫,苏清婉一把抱住院子里的金桂树,说什么也不撒手,黑曜无法,只得找了大氅来披在苏清婉身上,任由她抱着树哭诉,自己默默的站在远处。
看着苏清婉吃酒吃的烂醉,放心不下的阮婕妤一路跟到上清宫,此时站在上清宫宫门口,看着苏清婉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着金桂树哭,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尚未全盛的金桂花,在清冷的银辉中,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两人合抱粗的金桂树肃穆无言的听着苏清婉断断续续的哭声,像一位年迈的长者,给无依无靠的孩子最大的安慰。
阮婕妤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笼罩在月光中的上清宫,这两个多月以来被苏清婉掩饰的很好的悲伤,在这样一个团圆的夜晚全部冒了出来,在每一个或起眼或不起眼的角落里,安静的散发着令人心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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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二,云幼仪奉苏将军之命入宫看望苏清婉,求证苏清婉是否有魅惑君主,祸乱朝纲之为。
“娘娘,二少夫人来了。”黑曜边说边打起帘子,请云幼仪进屋。
“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云幼仪福身行礼。
“起来罢。”苏清婉微微一笑,朝着云幼仪伸出手,后者起身将手放到苏清婉掌心,任由她拉着自己在榻上坐了“想着我头一次见你时,是你与怀瑜刚成亲时,如今一晃数年过去,你容貌未改,更添少妇风韵。”
“娘娘谬赞,幼仪受之有愧。”云幼仪蓦然红了脸,一如当年“此番入宫,一来是为父亲传话,父亲说娘娘在宫中无论想做什么,苏家都全力支持,有苏家在,便不会让娘娘受了委屈。二来是带了娘娘想要的消息和一位故人的信。”
“一位故人的信?”苏清婉纳罕,是什么样的故人,不能将信直接寄给自己而要拜托云幼仪相携?
“娘娘看过,便知晓了。”云幼仪微微一笑,从怀中将信取出,奉给苏清婉。
只一眼,苏清婉便红了眼眶,那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赫然写着:
“吾妻清婉亲启”
第100章 致命一击
苏清婉抬眸,泪眼婆娑地看着云幼仪,后者含笑微微颔首。
苏清婉急忙拆开,细细去读:
“阔别三月至今,无一日不思念刻骨,恨不能化作一缕青烟,时时缠绕吾妻身畔。奈何今时为人所迫,不得已两地分离,请妻切记,今日之所分,是为明日之所聚也。
如今家中花繁叶茂,卿心之所想,皆可放手而为之,卿手之所指,吾箭之所向也;卿身之所处,吾心之所往也。”
寥寥数句,苏清婉却反来复去的读了好几遍,很不能揉进骨血当中去。
“穆落落,你就是个混蛋,这世间最大的混蛋。”苏清婉将信纸双手捂在心口,哭的不能自已“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太好了。”
云幼仪端起茶盅微微抿了一口,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苏清婉又哭又笑的,也不打搅。
过了许久,苏清婉才堪堪平静下来,接过云幼仪递过来的帕子拭去满脸泪痕,朝着云幼仪颇为羞惭地一笑:“一时失仪,让幼仪见笑了。”
“长姐与穆姐姐伉俪情深,如今失而复得,喜极而泣也是人之常情。”云幼仪将茶盅放下,微微一笑“穆姐姐还说,有些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只等再见时,细细说与长姐知晓。”
苏清婉平静下来后,再去细思信中所言,回想这段时日以来的点滴,心中似有了怀疑,如一层迷雾,虚虚实实着遮掩着近在咫尺的真相。
“在我启程入京的那一日,穆姐姐也启程去了西北,说是长姐要做的事情,她大概已猜到七八分,此时所行所为皆是为长姐最后蓄力一击做准备。”云幼仪顿了一下,“长姐吩咐的事,大多也是穆姐姐待我为之,如今万事俱备,待到穆姐姐启程归来时,便是长姐的东风吹入京城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