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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军兵从四面八方赶来,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外的弓箭手还想弯弓搭箭,却发现手中的弓箭已经脆弱得一拉就断。细看才发现弓的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旋翎枪左冲右杀,将围上来的人再一次扫了个干净。鲜血满地,军兵都被江封悯这股要同归于尽的气势吓到,连指挥军兵的人都被吓得下不去命令。
江兴伟见人都在周围不敢前进,又把自己的强弓拿出来,结果还没等弯弓搭箭,只听见人群中一阵惊呼,等他抬头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一轻,他的人已经被江封悯拉到身边。
“你……靖武……你只剩下死路一条,不必再反抗了,都是徒劳。”江兴伟看着浑身都散发着罗刹气息的江封悯,心里也是惊惧。
“把我爹娘兄弟的骨灰装殓起来。”江封悯的声音不算森冷,只是没有丝毫感情。
江兴伟还想拒绝,江封悯的手按在他的肩头,他就感觉奇寒彻骨,冻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并不差再多添一条人命。”江封悯收回手,将一旁再度攻上来的军兵打退。“你们是想要江兴伟的命吗?”
指挥者原本就惧怕了这么大的伤亡,此时刚好有了借口,立刻下令停止进攻。江兴伟为了活命,不情不愿地将地上的骨灰装殓到一块布中。好多骨灰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浆糊,他费了半天劲才收好。
江封悯面无表情地将亲人的人头一颗颗放下来,手指轻轻抚过每一颗人头,人头的表面就结了一层冰。她脱了自己的外衣将人头包好背在身上,又接过江兴伟手中的布包,这一系列动作,没人敢上前。因为江封悯脚下的地面,鲜血已经全被冻成了冰。
江封悯重新站起来,用手中的旋翎枪指着众人,“等我安葬了爹娘兄弟,我会回来报仇的!”
说完她再度挥舞着手中的旋翎枪,愣是从重重包围之中杀了出去。看着离去的江封悯,所有活着的人都只能摇头,这样强大的武力值,到底还是不是人了?
杀出重围的江封悯又是三天的不眠不休,将亲人的人头带回了立南城。她记得父母都说过,最喜欢立南城外的青山绿水,百年之后就要葬在这里。
立南城外山中,江封悯找到当年她被困的那个山缝处,这里早已经因为土石堆积被重新挡住。江封悯几掌震开了土石,钻进了山缝之中。她走到山腹之中的巨大空间里,找了一间石室,将亲人的头颅一一摆好,又放下骨灰包,“父王,母妃,哥哥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立南城是我们的家,我把你们带回来了。你们在这里安息,守着我们的家园,陪着我好不好?”
眼泪,在这个时候才终于落了下来。江封悯的体力早就告罄,不知不觉她靠在石壁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时候她才感觉到全身酸痛无力,背后更是刀割一般的疼。她记起后背还有一处伤口,当时她只是用止血的药粉胡乱抹了一把,也没有时间和心情仔细包扎,现在疼得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挣扎了好久才起身钻出山缝,发现是晚上。她脱了衣服在旁边的河水里洗了个澡,好好清理了伤口,上药,包扎,等都弄完之后,她疼得满头都是冷汗。到河里抓了两条鱼烤了吃,之后她回到山洞中,继续陪着亲人。就这样待了四天,期间她乔装进城里买了木匣子和一些纸钱香烛,回去将亲人的头颅都放进木匣子里。今天是父母兄弟的头七,她拿出纸钱香烛进行祭拜。
“今天是头七,我陪着你们。明天一早我就走了,父王,母妃,你们要看着我,我会让皇上付出代价的!”江封悯拿出一壶酒,将木匣子前的小酒杯斟满,自己也喝了一大口。剩下的倒在地上祭拜亡灵。
她被辛辣的酒呛出了眼泪,却粗鲁地一把抹去。她从小就不喜欢哭,总觉得眼泪是懦弱的表现。哪怕当年得知自己身患怪病,活不过二十岁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她从来没有想过,最后自己活过了二十岁,可是父母亲人却都过世了。
想到亲人,她想起了出嫁的姐姐青灵郡主。第二天,她赶去青灵郡主的夫家,到了门口却见门上扯着白布,她的脚步开始踉跄。
不可能的,出嫁之女不在娘家获罪范围之内。郡马为人谦和敦厚,不可能因此而嫌弃姐姐的。她翻墙进入灵堂,看见那排位上的名字,果然是她的姐姐青灵郡主。她躲到一旁抓住一个过来换蜡烛的小厮,问青灵郡主是怎么死的。
小厮把事情经过都说了。原来噩耗传来的时候,青灵郡主正大着肚子准备生产,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心里一惊当时就有了反应。夫家找了稳婆,折腾了两天两夜,孩子没保住,大人也没保住。
江封悯想到姐姐对自己的照顾疼爱,再看到那个形容枯槁的年轻书生,自己一家原本和乐美满,如今却只剩自己一人存活,这一切都是皇上造成的。
凌国皇帝江正清
是端王的兄长,也就是江封悯的伯父。他为人多疑敏感,随着年纪增大,愈发疑神疑鬼。对于家族的怪病,他总觉得是有人得罪了神明,才让家族受到这样的诅咒。不过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这怪病只在女子身上出现,这样对于皇位传承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