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兮报上了一个商场的地址，陆星野以为她是刚才没逛够。
    可停好车之后，纪念兮却拉着他去了家孤儿院。
    孤儿院就在商场一街之隔的地方，装修有些旧了，楼层也矮，和对面的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纪念兮向前台的接待人员报上了预约信息。
    “是纪小姐吧，谢谢您和陆先生为我们捐赠的物资。”工作人员一脸感激，“季阑珊在陪小朋友们做游戏，我带你们去见她。”
    “谢谢。”
    陆星野一开始还明白纪念兮的用意，直到看见那个季阑珊，墨黑的眉挑了下。
    是她。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还记得这个女孩子的脸。
    季阑珊看到陆星野，表情有一瞬的惊慌，移到纪念兮身上，眼神变得复杂。
    “季同学，你好，我们可以和你聊一下吗？”
    季阑珊沉默着点了点头。
    …
    会客厅。
    工作人员给纪念兮两人用一次性杯子倒了热水，便出去了。
    季阑珊不安地抠着手指，眼神游移，就是不敢和纪念兮对视。
    “看来，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纪念兮认真道，“季同学，你不说谢谢没关系，但我觉得你欠陆星野一个解释。”
    ——当初，陆星野从程池（小丑橘）手下救的女生，就是季阑珊。
    一直没说话的季阑珊，突然冷笑了下。
    她抬起眸，眼神阴郁，“纪念兮，有钱真好。你想做慈善，随随便便捐点钱，就可以让许多人对你感恩戴德，你是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啊。”
    第415章 真相2
    纪念兮平静道：“继续。”
    “继续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说的样子。”
    “……”季阑珊攥紧了衣角。
    她穿着木樱的校服，对她来说这是最体面的衣服，平时周末都舍不得穿。
    今天是知道纪念兮会来，她才换上的。
    季阑珊是孤儿，能去木樱读书，也是靠纪氏集团的公益项目资助。
    “你捐了那么多东西，无非是想证明，你有钱，你善良，你就是头顶会发光的小天使。”季阑珊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话匣子很快就打开了，“但你这么做，真的是为了慈善吗？不，你只是想换点好名声和优越感而已。”
    在孤儿院长大，她见过太多虚伪的人了。
    捐那么一点点东西，却要拍很多照片，只为了拿去宣传。
    还有那些志愿者，更是搞笑，根本没有几个是真的有爱心，就是为了完成学校或者单位的实践活动罢了。
    季阑珊思想早就偏激了，可她向来没有存在感，没人肯听她说话，也就不知道她寡言的外表下，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为什么要解释？是我求他救我的吗？我没有！是他自己多管闲事！”季阑珊越说腰杆挺得越直，“凭什么让我去解释？我偏不。”
    纪念兮小脸上逐渐蕴满寒霜。
    一想到陆星野就是为了救这样一个女孩子，才导致后续那么多误会，学校传了两年他打女生的谣言，他也被人骂了两年，纪念兮就很生气。
    可她越生气，反而越镇定。
    愤怒的发泄会获得一时爽快，但冷静的克制才能逆风翻盘。
    “所以，你觉得陆星野救你，是多此一举？你被程池打伤、打死也心甘情愿是吗？”
    问这些话的时候，纪念兮一眨不眨地盯着季阑珊的眼睛。
    季阑珊没由来一阵心慌，总觉得纪念兮的反应不太正常。
    她不是应该生气、发火，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吗？
    “本来就是。”季阑珊不屑地嗤道，“他救我的目的，不也是为了虚荣和面子吗？英雄救美，好高尚啊，可我偏偏最讨厌那些东西！”
    纪念兮：“你可能有些误解，你离美这个字应该和两条平行线的距离差不多。”
    平行线，永不相交。
    季阑珊的长相不算特别漂亮，但也属于比路人好看那种，纪念兮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她，“要露出真面目了吗？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取消我的资助资格，无所谓啊，我根本不在乎！
    我从来没有让纪氏集团帮我，是你们非欠着来资助我，你们家只不过花了一点点钱，去宣传的钱都不止吧。”
    纪念兮愣了下，“我并不知道资助你的事情，另外，我们家所有企业，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慈善方面的宣传。”
    这是纪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行事风格，不求任何回报，只求问心无愧。
    季阑珊呵了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信不信随你，但假如你真的无所谓，那为什么还要接受资助呢？我记得这种资助项目，是可以拒绝的。”
    季阑珊顿时没声了。
    第416章 真相3
    “还有，你要是真的有骨气，那为什么要去木樱读书呢？你大可以拒绝这个项目。”
    季阑珊这次反驳，显然没有之前那么有气势了，“是你们家非要资助我的！”
    “我说了，你可以拒绝，但你没有，不然你可以去公立高中。既然你在自愿的情况下接受了资助，那不管我们家是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帮了你对吧？同理，陆星野也是如此，他救了你，你承不承认？”
    季阑珊咬了咬唇，嘴硬道：“我说了我不需要！”
    “我只问你，纪家有没有帮你，陆星野有没有救你，你连这点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吗？”纪念兮淡定地说道。
    陆星野侧眸看她，小姑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握住了他的手。
    ——她反过来在安慰他。
    那瞬间，陆星野喉头一哽，很难形容那种微妙且酸涩的情绪。
    她本不用做这些事情，却还是做了。
    替他出头，替他讨一个公道。
    季阑珊恼羞成怒，“帮了又怎么样，救了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说的也没错，我们帮你、救你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纪念兮微笑，“但你的行为知道叫什么吗？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你……”
    “怎么？戳中你痛处了？好好好，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不该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给你碗吃饭，更不该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救了你的命，全世界都有错，只有你是无辜的。”
    论温柔礼貌，纪念兮在名媛圈里家教是最好的那种。
    可论起毒舌犀利，阴阳怪气，纪家人也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季阑珊被怼得无话可说，翻来覆去只会那一句了，“我不会帮他解释，我没这个义务。”
    纪念兮好脾气地点点头，“行，你不愿意算了。”
    季阑珊有些不敢相信，纪念兮这么好说话吗？
    “你捐那些东西，不是为了逼我去解释吗？”季阑珊忍不住问道。
    纪念兮发现，她这个人是真的自相矛盾。
    “用你的话说，谁让我家里有钱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咯。”
    季阑珊被她无所谓的口吻刺激的浑身难受，“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我从来没否认过这点，我很幸运，家里给了我可以任性的条件。”纪念兮起身，慢条斯理整理了下衣摆，“资助你的事情，我也不会干涉，拒不拒绝，依然在你，你可以坚持你的观点。同样，纪家也不需要你感激，不需要你回报。
    你觉得虚伪也好，作秀也罢，我不过我想虚伪的行善总比真诚的作恶要好得多。”
    “装什么天使。”季阑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慌了。
    她在想，假如纪念兮真的让纪家不资助她了，那她该去哪里读书？又该去哪里领生活费？
    “天使？那你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纪念兮笑眯眯，扬了扬兜里的录音笔。
    对待正常人有正常手段，对待不讲理的人……
    她会让对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不！讲！理！
    *
    晚安~
    第417章 真相4
    季阑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纪念兮她……居然录音了？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要帮陆星野洗白吗？”
    纪念兮浅笑盈盈，“麻烦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洗白？我们家陆小野，什么时候黑过了？”
    就因为这样一个女孩子，陆小野竟然背黑锅背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