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纸片噌地被收起来，接着，唐栩的脸再次出现在镜头里，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样，他现在只肯给陆璟半张脸，微垂着眼，笑得好甜。
    陆璟越发觉得像在梦中，伸手狠拧了一把自己的脸。
    很好，疼得他面容直接扭曲。
    唐栩顿时表情绷不住了，人直接笑到出框。笑了半天，他才又出现在屏幕里：“你要不要捏得那么实诚啊？”
    “我有点懵，手劲控制不住。”陆璟说。
    唐栩在镜头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弯弯嘴角：“你好像傻。”
    这一下就有了当年唐栩皮皮虾的味道，陆璟立刻不服，开始跟他斗嘴，斗嘴时还不忘催唐栩赶紧回房间上床躺着去。
    “你也回去啊，别在外面一直呆着。”唐栩说。
    “咱俩又不一样。”陆璟说，“你是老幼病残孕。”
    唐栩愣了下，一皱眉：“我是老？”
    “也没准是孕。”陆璟说，“怀了我的……”
    “涉黄主播，举报了。”唐栩光速打断。
    两个人开始笑，唐栩把阳台的夜灯关了，回卧室。
    陆璟视线追着他的人，心里却因为那句没说完的调笑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
    肯定不止是朋友。
    有点像三年前，但现在这个唐栩比三年前主动一些。三年前他如果跟唐栩说“我想你”，唐栩只会见招拆招地把他拉到训练室，并对他说，想我的话不如咱们去召唤师峡谷快乐一下。
    但也不像是恋人，陆璟想。总感觉恋人之间应该更单纯些。
    但某些程度上，他们又比恋人更亲密。
    这时唐栩走进卧室，开了灯，看了陆璟一眼：“发什么呆呢？”
    “没发呆，就是有点困了。”陆璟说。
    暂时不是恋人也没关系。
    能和他在同个故事里互相记挂，就觉得知足。
    “困了就睡吧。”唐栩说，“把视频挂了，打语音吧？要不举着手机我怕砸着脸。”
    “好。”陆璟说。
    从视频变成语音之后又说了什么，陆璟没有记忆了。只记得唐栩很快就睡着了，他因为院子里的风有点冷，多醒了一会儿，但不久也沉沉入睡。
    .
    唐栩是被太阳晒醒的。
    冬天虽然冷，但太阳很低，阳光甚至比夏天给人感觉还要更热烈。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第一反应是去摸手机。
    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时，唐栩愣了愣，因为以前他没有想等的消息，也可以一整天不看手机。
    今天年三十，陆璟一大早要赶飞机回老家。
    但他果然发了微信过来，看时间应该是登机之前。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明天见，还是让唐栩不自觉弯了嘴角。
    原来这就是有人牵挂的感觉。
    今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年中最隆重的日子之一。
    过去的三个除夕，唐栩都在国外度过。
    第一年他去唐人街，有华人聚集在一起欢庆春节，非常热闹，灯火辉煌。
    梁柱上贴着福字，剪着窗花，热腾腾的年夜饭，街上有大头佛和醒狮，耳边是熟悉的《好运来》和《恭喜发财》，唐栩在国内都没经历过气氛这么浓厚的除夕。
    可那片喧嚣带给他的感觉只有冷清。
    第二年，第三年，他没再试图到人群中寻找慰藉。因为身处热闹之中，有些人会跟着忘却烦恼，有些人却只会因为这种热闹更觉得寂寞。他是后一种。
    这是第四个除夕。
    看起来依然很冷清，屋子里甚至连一点年味的装饰都没有。
    但唐栩心里却没那么冷，窗台的阳光暖暖地铺满房间，好像也铺满了他的心。
    唐栩洗漱一下，出去买菜，答应了明天要炸藕盒给陆璟吃，宫保鸡丁这件事后来陆璟退了一步，变成腰果鸡丁。
    超市今天只营业到中午，但里面很多人，每个人的购物车都满满当当，装着拿来阖家团聚的年货，唐栩走在其中，挑拣着买好准备用的菜。
    在超市收银台排队时，唐栩手机响了。
    听到铃声时唐栩愣了愣，知道他手机号的就两个人，陆璟和解说半月。
    陆璟在飞机上，半月应该在老家正忙，唐栩和半月是老乡，家在粤东，那一带过年习俗很繁琐，半月不可能有空给他电话。
    唐栩脑海中短暂地划过“不会是张潇吧”这样危险的想法。但他现在心情真的很好，所以连这种想法都只能在心里浮光掠影地飘一下。
    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是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
    .
    唐栩谨慎地接起来：“您好？”
    “您好，我是快递员。”对面说，“您快递到了，方便开门取一下吗？”
    “快递？”唐栩愣住，“我没买东西啊。”
    “呃，会不会是手机号错了。”快递员好像也蛮疑惑，“您是‘璟哥哥的小宝贝’吗？”
    唐栩：“……”
    “我大概是吧。”唐栩弱弱地说，“你把东西放我家门口吧，谢谢。”
    “好的。”快递员说，他估计也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男的，不敢多思考其中的情节，匆匆挂了电话。
    唐栩哭笑不得，陆璟又给他买东西，当然是开心的，但是联系人居然是“璟哥哥的小宝贝”，这就……